娄霆文终于被彻底激怒。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抄起瓷杯,朝娄琦云砸了过去。
“哗啦!”
一声巨响,瓷杯砸在娄琦云身侧的地板上。
娄霆文指着她,浑身发抖。
“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家教的?这就是我娄家养出来的女儿?!礼义廉耻,忠孝仁爱,全都被你喂狗了吗?!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娄琦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极浅的笑。
“哎呀,爸,您又何必当众自曝身份呢?”
这句话说得轻巧,却暗藏玄机。
娄霆文一愣,一时没品出其中的滋味。
只觉得被轻视,心头怒火更炽。
还是有个佣人没憋住,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噗”。
他这才醒过神,脸色瞬间铁青。
“你!”
他手指指向那个发笑的佣人。
娄琦云耸耸肩,慢悠悠地站起来。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回房补觉了。”
她一边说,一边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昨晚干活儿,可真累人啊。”
谁让她下手太实诚呢?
一拳一脚,都是实实在在的力气。
自然也累得彻底。
娄霆文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攥成拳头。
最后一根弦,“嘣”地断了。
他猛地吼道。
“去!把皮带拿过来!今天非得抽烂你这身反骨!”
林碧凡坐在边上,目光冷静地扫过全场。
真要收拾娄琦云,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万一哪个佣人嘴不严,往外一说,传出去多难听?
她把腕上的表摘下来,举到娄霆文眼前。
指针正指向八点四十分。
“娄总,咱们昨天不是约好了?九点去玉京医院谈参股的事。现在都八点四十了,再拖下去……”
还剩二十分钟!
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
娄霆文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下令。
“来人!把娄琦云关回房里!手机、网线、饭食,全给我断了!不准跟外界联系,也不准踏出娄家一步!”
话音刚落,几个佣人立刻冲上来拽人。
娄琦云一甩手,声音冰冷。
“不用你们动,我自己走。”
她抬脚就走,背脊挺得笔直。
娄霆文这才抓起公文包,拽着林碧凡快步往外冲。
两人一走,偌大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娄听澜瘫在沙发上,嘴角翘起,忍不住笑出声。
“妈,你瞧瞧,娄琦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敢动手打爸?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程云英站在原地,眼神沉得看不见底。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楼梯走去。
娄听澜一愣,脸上笑意僵住。
之前不是她们一直被压着打吗?
现在轮到娄琦云倒霉了,妈妈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程云英压根没理她,径直朝娄琦云的房间走去。
门口的佣人低头垂手地站在原地。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夫人最近心情不好。
谁要是在这时候惹了她,恐怕饭碗都得不保。
更何况,这间屋子老爷特意叮嘱过,不能让人随意进出。
尤其是她,程云英。
见程云英一步步走近,几个佣人顿时面面相觑。
眼神来回交换,谁也不敢先开口。
“夫人?您来……有事?”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女佣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程云英唇角微抿,眼神冷冷扫过众人。
她抬起右手,朝门把推去。
几个佣人见状,吓得脸色一变。
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想拦住她。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说。
“夫人,这……这房间老爷交代过,暂时不能进……”
她猛地回头,眼神一剜。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宅子的女主人!老爷不在,这府里的一切我说了算!谁给你们的胆子,拦我的路?”
几个佣人张了张嘴,想反驳。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那扇门。
她伸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娄琦云说是回房休息,还真没骗人。
这会儿,她正平躺在床上,双目轻闭,呼吸均匀。
程云英站在床前,冷冷地盯着她,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倒好,睡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声音骤然拔高。
“你哥哥在天上看见你跟一堆男人瞎胡闹,能闭得上眼吗?!你对得起他吗?!”
娄琦云其实根本没睡。
早在门外脚步响起的那一瞬,她就已听出是谁来了。
可她懒得回应。
直到那句话砸进耳朵里。
她睁开眼,目光直直地射向程云英。
“听你说这些话,我哥才真是死不瞑目。”
说完慢慢坐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你当妈的,就这么乱猜我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我和他的感情,说成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在身世没曝光前,他们就是清清白白的兄妹。
娄奕栩在国外念书,但隔天就会给她视频。
不管她被老师批评,还是被同学欺负,他都能耐心听她说完。
然后耐心地开导她,教她应对。
她曾经仰头问他。
“你明明是我哥,怎么比我妈还操心?”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眼里盛着温柔的光。
“咱们家,爸忙,妈眼里只有爸。那兄弟姐妹之间,不靠彼此,靠谁?”
后来,身世曝光,她不是程云英亲生的女儿。
她本该被怀疑,被疏远。
可娄奕栩没有。
他第一时间赶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不管你是不是亲生的,你永远是我妹妹。”
他没变过脸,没变过心。
哪怕全世界都怀疑她,他也始终站在她这边。
还是那个温柔的笑,还是轻轻拍她脑袋的动作。
那些细碎的温暖,顺着记忆的缝隙缓缓流淌进心底。
突然在心里翻涌,掀起一阵阵酸涩的波澜。
娄琦云脸色冰冷。
“你骂我,我不在乎。”
“我还是你女儿时,你也没正眼看过我一次。”
小时候,她还盼过妈妈的拥抱。
那时候,程云英会牵着她去散步,弯腰给她摘花。
然后坐在老槐树下的木椅上,轻轻讲着童话故事。
可她越长大,程云英看她的眼神就越冷。
她的存在,仿佛成了一道无法抹去的污点。
现在?
呵。
娄琦云闭了闭眼,声音低下来。
“我不准你侮辱我哥。”
程云英猛地笑了,手指直戳她鼻尖。
眼泪却滚了出来,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滑落。
“要不是你!你哥根本不会死在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