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根本没法形容。
不是一刀刺穿的锐痛,而是持续不断的钝痛。
但这只是每日折磨的开端。
后面等待她的,还有更残酷的手段。
而这般境遇,她已不知承受了多少个日夜。
娄琦云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她低声问。
“娄霆文现在越来越狠了,你还愿意一辈子过这种看不到光的日子吗?”
同为女人,她们共享着相同的性别命运。
在这座宅院中,都是被权力支配的存在。
她能想象那种无助感。
那种日复一日被剥夺尊严的痛苦。
更何况,程云英再怎么说,也是娄奕栩的亲妈。
那个曾经在家族中地位尊贵的女人,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境地。
如果能帮上忙,她倒也不是不肯伸把手。
可这话刚说完,换来的却是两个人的嘲笑。
现实总是如此讽刺。
当你试图伸出援手时,迎接你的往往是误解与敌意。
程云英抬起头。
她的嘴角裂得厉害。
血迹早已干涸,变成暗红色的痂。
脸上毫无血色,唯有眼中残留着一丝怨恨。
“现在这副样子,不都是你害的吗?”
娄听澜更是直接啐了一口。
唾沫飞溅,在地上砸出一点湿痕。
她怒视着娄琦云,满脸鄙夷。
“别在这装好人了!若不是你把我抓回来,我会挨打?还连累我妈一起受罪?”
娄琦云忍不住笑出声。
她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本来是想带你们走,换个活法,你们偏不乐意。”
“说到底图个什么?”
她目光扫过两人,眼中多了一丝失望与疲惫。
“是不是觉得我早晚会有失势那天?到时候他只会冲我来,你们反倒能躲清净,对不对?”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她们心里藏着的念头。
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盘算,那些隐秘的侥幸心理。
那些期待她倒台以便自保的阴暗想法……
全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
娄听澜一下子卡壳了。
她瞪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满脸惊愕与慌乱。
愣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吼。
“以前我爸打我哪有这么狠?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了!”
娄听澜蜷缩在水泥地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你还敢说自己是来救我们的?呸!”
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
那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带着绝望与不甘。
却偏偏不肯正视真正的施暴者。
反倒将矛头直指那个唯一想带她们离开地狱的人。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霉味和血腥气,弥漫在四周。
程云英半倚在墙边,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烫伤与淤痕。
她努力撑起身子,想要劝阻女儿。
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显得勉强。
娄琦云站在阴影边缘,身形笔直,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她曾想过她们会怨,会抗拒。
可没想到,她们竟会将救命之人当作罪魁祸首。
娄琦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唐。
她看向程云英,眼神清亮,却透着失望。
“我还以为你脑子清楚些,看来……你们俩一个样,又蠢又犟。”
她盯着程云英的眼睛,期待从中看到一丝醒悟。
哪怕只是一瞬的羞愧也好。
可对方只是躲闪着她的目光,嘴唇微动,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辩解。
被人欺负成这样,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
娄琦云心底泛起一阵悲凉。
她记得小时候,程云英也曾温柔地给她扎过辫子,笑着哄她吃饭。
可如今,那个女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更别说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
真是惨,也真是让人心寒。
她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冷寂。
可话又说回来……
可怜归可怜,也有她们自己作的成分。
若当初肯听劝,早些离开,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她可以救她们,但无法替她们扛起本该由她们自己背负的责任。
她转身要走。
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娄听澜却突然撑起身子,猛地扑上来掐她脖子。
她双目通红,嘴里含糊地嘶吼着。
“全都是你害的!”
程云英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只见娄琦云抬脚一踹,直接把人踢飞出去。
娄听澜的后背狠狠撞上水泥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四肢抽搐了几下,半天没能动弹。
“澜儿!快住手!”
程云英声音颤抖,脸上写满了惊惧与懊悔。
娄听澜仰面朝天,呼吸急促,眼中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她的嘴里还在喃喃重复着。
“是你……都是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来搅局……”
就在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
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一缩。
娄霆文一步步走下来,眼神阴冷。
当他看到娄琦云时,眼神陡然一冷。
随即又带着几分忌惮。
娄琦云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俩母女。
“住地下室还住出感情来了?挺有意思。”
她扫过程云英满是恐惧的脸,又瞥了眼娄听澜扭曲的脸。
“连逃都不敢逃,还能指望做什么?”
说完,她冷笑了一声,绕过娄霆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外的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娄霆文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铁青,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他转头,死死瞪着瘫在地上的娄听澜。
目光如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地下室里的气氛降至冰点,连程云英都不敢再出声。
只能瑟缩着身体,默默祈祷这一晚的灾难就此结束。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铁棍,又落在娄听澜毫无血色的脸上,嘴角抽动了一下。
但最终,他只是狠狠将酒瓶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伴随着一声低吼,摔门而去。
娄听澜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程云英咽了口口水,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是当妈的,她犯一点错,你就得陪她挨双倍的打!”
他笑得瘆人。
“今天才刚开始,皮给我绷紧点!”
说完,他转身走上楼梯。
房间内重新陷入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娄听澜这才松了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
她挣扎着坐起来,望着程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