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活下来,多亏了沈家花大价钱在国外聘请了顶尖的医疗团队,他的命是沈淮予买回来的。
这接近于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
身穿警服的人都知道禁毒向来艰险,只要有野心勃勃的人存在,便不会有尽头,而从他们站在国旗下发誓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只能往前走。
不怕牺牲,恪尽职守是对人民和成为警察的自己许下的承诺。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正当李景天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时,他身后走来一个叼着烟,满身艾草熏味的老头。
对方轻车熟路拉开邻边一桌的椅子坐下,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大叔笑哈哈调侃道:“老吴,听说花愿镇这几天都在下大雨,你钓着大鱼没啊?”
“可别提有多晦气了!”老吴从嘴边取下烟头,高声喊道:“老板,一碗豆花饭,再加两个卤子!”
等他点完菜,那人颇有点幸灾乐祸,戏谑道:“怎么,还是空军佬啊?”
老吴啐了口唾沫,朝他靠拢了些,才说:“鱼没钓着,捞着个死人!”
身后李景天起身的动作一顿,默默坐了回去,好在两桌隔得不算远,尖着耳朵还是能听见些风声。
原本还乐着的人立马垮下了脸,紧张追问:“死人?!死的是什么人啊?”
“一个女的,看上去还很年轻。”老吴狠狠吸了两口烟,用蜡黄的手点了点桌面,满脸愁容,“我家老婆子一听这个消息,立马找了神婆给我驱邪,我到现在连觉都没睡。”
花愿镇,女的。
这两个词分开一听没什么稀奇,但合在一起,总觉得蹊跷。
李景天对上林砚浓墨一般的眼,心下了然。
他将凳子换了个方向,长长的胳膊直接搭在了隔壁桌上,沉声问道:“那个女的长什么样?怎么死的?”
老吴被他冷不丁一声问吓得一激灵,指尖的烟灰抖落满地。
等老头儿回过神,没好气怼道:“跟你有什么鸡毛关系?小屁娃娃,一边玩去!”
“警察。”
李景天掏工作证的动作越来越麻利,让旁边坐着的两人不禁一笑。
老吴瞧着照片一阵比对,才确认他的确是警察。
但老油条总归是不好说话的,他别过了脸,斜睨着眼,说:“那是人家花愿镇的事,那边警察已经问过一遍了,你有什么问题去找他们去。”
豆花饭上了桌,老吴一个劲儿往嘴里塞,看样子是不想交代。
李景天也没为难他,死者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的确只有亲自再去一趟花愿镇。
林砚秒懂他的想法,两人一声不吭开始往回走,留下高坚一脸懵。
云州市区到花愿镇快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人到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李景天快速跟那边接了头,对方派了个年轻人来。
“你们好,我叫刘子昂,领导正在开会,安排我接待两位。”
李景天自报家门后,开门见山问道:“听说有一个钓鱼的人发现了一具女尸,我们想确认一下死者身份。”
上面打了招呼,刘子昂知道他们来意,直接开车把人带到了医院。
几人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楼上匆匆走来,看样子刚从工作里脱身。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刘子昂挠了挠头,惭愧解释道:“我们这儿条件不太好,给法医的工作室安排在了医院。”
法医赧然一笑,领着他们往楼上走,中途说道:“死者性别女,年纪只能从骨龄来算,大概二十到二十四之间,浑身上下只有一道致命伤。”
他们一路径直走进停尸房,里面阴森冰冷,跟到了阴曹地府似的。
法医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工作环境,不带停顿走到一面墙般的柜子前,拉开了其中一个停尸柜,说道:“死者死于枪伤,一枪致命。”
黑色裹尸袋被拉开,通体苍白的女尸暴露在众人视野。
刘子昂不过最普通的基层警察,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么惊悚的画面,一个没忍住,踉跄跑到门外吐了起来。
林砚淡淡扫了眼他,随后走近女尸,看着眼前熟悉的五官,启唇道:“就是这个人。”
“看样子是杀人灭口啊,真够狠的。”李景天蹙起了眉,扭头问:“子弹呢?”
法医直接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密封袋递给他。
李景天拿在手里瞧了好一会儿,确定开口:“这个型号不是她用的枪。”
制冷箱里不断冒着白雾,让冷气一个劲往皮肤里钻,温度低到能使血液凝固。
刘子昂双腿发软从厕所出来,他扶着墙停在了门边,不敢再进去。
林砚见到他,出声问道:“dNA提取了吗?基因库里有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没有。”刘子昂吐得快要虚脱,脸上毫无血色,笑得勉强,“我们镇上不具备这个条件。”
花愿镇主要靠售卖农产品为生,加上地理位置原因,发展条件跟大城市大相径庭,能配有法医已经算不错的了。
李景天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我让徐年来把人带回去,我们留下来继续查。”
林砚点头默认,眼下情况只能这样。
两个人不带停歇的又跟着刘子昂去了事发地。
根据老吴交代,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左右,他坐在岸边垂钓,尸体顺着水流从桥墩下飘了过来,恰巧被鱼钩钩住头发。
他发现不对,立即报了警,警察来之后才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此时河面风平浪静,岸边长得有膝盖高的杂草也没有任何痕迹,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是第一现场。
林砚站在河边,若有所思望向对岸,问:“这河上流有没有码头之类的?”
刘子昂如实回答:“有一个渔民弃用的码头,但离这里很远。”
花愿镇几日大雨,河水湍急,能把人冲这么远也不奇怪。
李景天心领神会,开口道:“带我们去看看。”
三个人又一路往上游走,穿过一片林子,一个简陋的码头出现在眼前。
林砚小跑着下了水泥阶梯,快步走到码头边,他蹲下身子在脚底发现了一小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