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小区建设布局以中轴呈对称而建,错落有致的高楼并无太大区别,对于不熟悉这里地形的人而言,这座小区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森从头到尾一身黑色,在四通八达的小道上穿梭自如,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追出来的三人看着眼前三个不同方向的出口,默契的兵分三路继续追寻着森的踪迹。
警车的警笛声在风平浪静的小区引起轩然大波,一群围观群众不断往这栋楼靠近,停在了拉起的警戒线外。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来了这么多警察。”
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只狗,压低声音说:“听说这栋楼死人了!”
旁边探了个脑袋出来,好奇的问:“谁死了?”
女人睨了他一眼,给怀里的小狗顺着毛,并没有应话。
刑侦的人对案发现场做了勘察,拍照以及取证,同时带走了许玉珍。
龙涛前些日子以行贿罪进了监狱,而眼下龙虎死了,他的妻子也被警察带走,以前在这一方嚣张跋扈的父子好似接连得到了报应。
刑侦的人撤走了,只留下李小进还在。
她走到杨丽身前,轻声说道:“阿姨,还麻烦您跟着我回警局一趟,我需要给您做笔录。”
“小进,阿砚不在,还得麻烦你了。”
杨丽知道这是她的工作,也不为难人家,偷偷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就准备跟她走。
李小进温柔地给她递了纸巾,又侧身询问:“沈小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回警局等林队吗?”
杨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想起阿砚来时带了一个姑娘。
上次相亲结束之后,她听儿子提起过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眼下心里虽有些猜测,还是不确定问:“这位是?”
这次见面太过局促,沈淮书根本没有准备好面对林砚的母亲,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
李小进凝眸盯着某一处,明明知晓答案,却还是不想亲耳听见,她出声打断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沈小姐,林队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你要等他,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
凭着女人第六感的直觉,沈淮书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
她微微笑了笑,婉拒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工作了。”
李小进点了点头,便带着杨丽离开。
楼下散步的居民陆陆续续走向回家的路,四周愈发寂静。
沈淮书本想自己打车回景御苑,还没走两步,手机铃声响了。
“书书,你在哪儿?”林砚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气息有些不稳。
她乖乖应道:“还在楼下。”
“不要挂电话,不要乱走,等着我回来找你。”
林砚加快速度往回跑。
路灯下的长椅上,沈淮书独自坐在这里等着,小巧的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她双手缩进衣袖里,遮住了小半张脸。
林砚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俯身触碰到她冰冷的脸颊,心里升起一阵愧疚。
“对不起书书。”
他将人带入了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赶寒意。
“我想回家。”她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好,我送你回家。”
林砚脱下外套给她穿上,用长长的大衣把她包裹得严丝合缝。
一路上,男人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就连握着她的手都在不自觉的用力。
景御苑外。
沈淮书恋恋不舍抱着他,不肯松手,憋了许久的委屈无限放大,眼睫染了湿意。
林砚听见抽噎声,这才发现她的情绪不对,着急忙慌问道:“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听见他关心的语气,沈淮书眼泪掉的更厉害,湿透了他的掌心。
“对不起书书,我不该带你去的,都是我不好。”
林砚以为她被吓到了,心慌意乱道着歉,然而没有成功抓到森,让他开始变得更加不安。
沈淮书抽泣着摇了摇头,双手揪着他衣摆,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感觉很难过,只是一味的不想让他离开。
“书书,别哭。”
林砚看着自己脏了的袖口,用脸颊蹭去了她眼角冰凉的泪珠,听着压抑的哭声,心像被锐器割裂着。
沈淮书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却恳求着:“不要走。”
“别哭了,我送你进去,好不好?”
见到她点头,那根紧绷的那根弦才缓缓松了一点。
漆黑的夜里,沈淮书趴在他背上,贴着温暖的脖颈,声线还夹杂着哭意:“你累吗?”
“书书太轻了,平时应该乖乖多吃些饭。”
林砚背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寂寥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又将过往那些苦难牵了出来。
处于深冬的云州温度骤降到了零下,在冰天雪地里,警校里的训练从不会停止。
林砚那时并不觉得苦,一心盼着早些完成任务,去看书书的期末演出。
那日的他像是打了鸡血,每一场考核都拔得头筹,而素来只穿黑色衣服的人,却精心挑选了一套让自己看上去更好看的衣服。
因为他明白,书书喜欢他,更多是喜欢这副漂亮的皮囊,他渐渐开始刻意去学着打扮成她喜欢的模样。
高坚当时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还嘲笑他是孔雀开了屏,而林砚不可否认。
下午课程结束之后,他直奔校门,幻想着书书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兴高采烈朝他跑来,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林砚嘴角一直弯起的弧度在见到自己父亲时,蓦地绷得笔直。
从未来过云州的林严不知为何偏偏就在那天出现,他跛脚走来,脸上带着深意,叫着:“儿子,好久不见,认不出来你老子了?”
林砚并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身后林严清了清嗓子,说:“听说你攀上个金凤凰?”
充满戏谑的声音像来自地狱里恶鬼的催命符,将林砚狠狠拽回自己原本肮脏不堪的世界。
他猩红着眼,几步走到男人身前,握住发颤的指尖,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钱。”
林严毫不在意的笑着,相信儿子不可能不管自己。
林砚咬着舌尖,咽下满腔血腥,挣扎着开口:“你要多少?”
男人吊儿郎当偏着脑袋,轻飘飘地用手比了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