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疯狂舞动的人群身影在她有些模糊的视野里晃动、扭曲。
晃着晃着,她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眼前的灯光和人影开始旋转。
她猛地用手扶住额头,心脏咯噔一沉——是刚才那口酒!
脸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腾起滚烫的热度,手脚也有些发软,这都在清晰地印证着她的判断。
强烈的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后背发凉。
刚才的“送错酒”绝非偶然!
那杯酒的度数高得离谱,而且可能还被加了别的东西。
她只尝了那么一小口,反应就如此明显,林小雨喝得比她多,恐怕情况更糟。
不能再等下去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陆秋宜当机立断,猛地站起身。
她强压下阵阵袭来的晕眩感和恶心感,尽量保持着平稳自然的步伐,低着头,快速朝着酒吧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咬紧牙关,凭借着一股意志力强撑着,一路避开拥挤的人群,终于踉跄地走到了停车场。
冰冷的夜风一吹,非但没有让她清醒,反而似乎加速了酒劲的上涌。
陆秋宜艰难地找到自己的车,用微微发颤的手拉开车门,几乎是摔进驾驶座的。
坐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尽力气立刻按下车门锁死键。
“咔哒”一声轻响,车门落锁,陆秋宜才获得了一丝安全感,瘫软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
她喝了酒,状态明显不对,绝对绝对不能开车。
叫代驾?
在眼下这种明显是被人设计了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信任任何一个陌生的代驾司机。
谁能保证来的不是对方的人?
强烈的晕眩感和恐惧让她浑身发冷,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陆秋宜摸索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
强烈的晕眩感和慌乱让她视线模糊,手指一不小心点到了屏幕上的最近通话记录列表,一个位于最顶端的号码被误触拨了出去……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谁的号码。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一个她还算熟悉的、带着明显惊讶的男性声音——“陆助理?”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家高级私人俱乐部VIp包厢内。
付遥刚刚和贺景越谈完一桩正事,嫌弃桌上提供的红酒不够劲道,又让服务生去酒窖取来了他自己存在这里的一瓶珍藏威士忌。
他亲自打开,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杯中,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酒我跟你说,还是我上次从一个苏格兰老酒庄主手里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口感绝对……”付遥兴致勃勃地刚端起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包厢门被推开,苏诺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甚至顾不上礼节,径直俯身在贺景越耳边,急速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贺景越原本慵懒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形瞬间绷直,眉头不着痕迹地蹙起,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
下一秒,他竟一言不发地猛地站起身,拿起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看也没看付遥一眼,大步流星地就往包厢门外走去。
动作快得惊人。
“哎——”付遥端着酒杯,愣在当场,下意识地喊道,“贺总去哪儿啊?有什么急事能急成这样?我这酒才刚开,你好歹尝一口再走吧!”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抬眼,就只看见贺景越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厚重的包厢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
付遥:……
他保持着端酒的姿势,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沙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这瓶刚开封的佳酿,脸上写满了无语。
“搞什么啊。”他喃喃自语,最终只能无奈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发完了位置信息,陆秋宜就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昏昏沉沉地等待着。
时间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强烈的晕眩和困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拼命地想保持清醒,眼皮却像坠了千斤重担,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往下耷拉。
视野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坠入黑暗的深渊时——
“叩、叩、叩。”
陆秋宜纤长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透过模糊的车窗玻璃,她隐约看到窗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
停顿了好几秒,大脑才艰难地处理完这条视觉信息。
陆秋宜伸出手,手指有些发软,慢慢地、摸索着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咔哒”一声轻响。
车门从外面被拉开,窗外清冷的空气和酒吧街喧闹的余音一同涌入。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她熟悉的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
陆秋宜努力聚焦视线,仰起头,看向逆光站在车门外的那张俊美的侧脸:“贺……景越?”
他怎么会来?
怎么会是他?
贺景越弯下腰,拉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蜷在驾驶座上那个醉态明显的小女人。
她勉强睁开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氤氲迷离的水雾,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颊更是烧得通红,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显然是醉得不轻。
他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眉头蹙起:“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然而,陆秋宜已经无法回答了。
她脑袋一歪,彻底醉晕过去,不省人事。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银般洒落,为高楼林立的城市披上一层清冷的薄纱。
迈巴赫在寂静的夜色中平稳而迅速地行驶,半个小时后,缓缓驶入贺景越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
陆秋宜大概是彻底醉死过去了,被贺景越从车里抱出来,一直到进入电梯、抵达顶层公寓,她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异常安静。
连平日里总是微微嘟着的、红润的唇瓣也紧紧抿着。只是那满脸不正常的酡红,昭示着她摄入的酒精量绝不寻常。
副驾驶上的苏诺看着被贺景越抱在怀里的陆秋宜,心里暗自嘀咕:陆助理平时并不是贪杯好酒的人,今天怎么会喝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