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扑至云衿身旁，脸色齐齐变了。
“灵儿？哪儿疼？”
太子声音低沉，眉宇间满是焦急，伸手就要去扶她肩膀。
“心口……好疼……呼……”她喘了口气，又摆摆手，“没事了，不疼了。”
她强撑着笑，想装出轻松模样，可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唇色略显苍白。
那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得像错觉。
前一秒还如刀割骨，下一秒却已烟消云散，仿佛只是心跳漏了一拍，或是呼吸短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抬手抚了抚额头，试图平复胸中残余的悸动。
四周依旧灯火通明，笑语盈盈，好像刚才那痛楚从未存在过。
她大口喘气，脸色都没变，仿佛刚才那一瞬根本没发生过。
她甚至重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唇角微扬，低声笑道：“许是今日太热闹了，有些头晕罢了。”
她的声音清脆，语调自然，连指尖的微颤也已被藏得严严实实。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瞬的痛，绝非错觉。
那不是普通的胸闷，不是气虚心悸，而是一种……
被窥视、被锁定的寒意。
仿佛有谁在暗处，将一根看不见的针，狠狠刺入她的心脉。
“真的没事？不行，得叫御医来看看！”
太子不管什么忌讳，立马让人去请太医。
他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云衿苍白的脸色，心中已升起一股怒意。
今日是他生辰，本该喜气洋洋，却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发心痛，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东宫不宁？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竟连她为何疼痛都摸不清头绪。
“快！宣太医！立刻！”
他声音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宫人急忙应声，飞奔而去。
御医把了左手，换右手，掐脉、看舌、问话，忙活半天，摇头：“娘娘，公子，脉象平稳，无异常。”
老御医花白胡须轻颤，手指在云衿腕间来回轻按，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看，最后又问了她饮食、睡眠、经期等情况。
他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只能拱手告退。
“心脉通畅，气血调和，肝脾亦无滞碍，实无病象可循。”
他说话谨慎，用词圆滑，但意思已再明确不过——人，是健康的。
皇后冷着脸，眼里满是嫌恶。
她端坐主位，指尖重重叩了叩扶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好端端的，怎么就疼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她语气冷淡，眼神如刀，直直刺向云衿。
“年纪小小，心思却重得很，动不动就胸口疼、心口痛，这宫里可不兴装病这一套！”
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就装神弄鬼，装病博同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心中冷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早就看不惯云衿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明明出身低微，却处处抢风头，勾得太子、二皇子围她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这一出“心痛”，八成是演的。
无非是想博取太子怜惜，让众人关注她罢了！
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留不得！
妖里妖气，心思太深！
皇后心中怒火翻涌，几乎要当众斥责。
可她终究忍住了。
她知道，此刻若翻脸，只会显得她心胸狭隘，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
更何况，太子正怒视着她，二皇子也冷冷抿唇，气氛已剑拔弩张。
她只能将一口恶气咽下，化作眼角一抹讥诮的冷笑。
不止皇后这么想，其他皇子也都暗暗点头——她肯定在演戏。
大皇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三皇子撇嘴一笑，低声嘀咕：“又来这一套。”
四皇子端茶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五皇子更是直接嗤笑出声。
七皇子年纪尚小，但也学着大人模样，偷偷拉了拉六皇子的衣袖，小声问：“六哥，她是不是装的？”
而六皇子依旧沉默，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异色。
不过，也就三皇弟嘴上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往外蹦。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一脸“我为你好”的诚恳模样，可语气里满是讥讽。
“灵儿，我不是非得挑你刺，可你再想出风头，也得看场合、挑时候吧？”
他环视一圈，仿佛在向众人寻求认同，见几人微微点头，胆子更大了。
“你倒好，随心所欲，就没想过太子哥哥？今天可是他生辰，你一大清早就闹着叫御医，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添堵吗？太过了！”
“我没有……”
云衿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无人愿意倾听。
满殿的目光，有怜悯，有嘲讽，有怀疑，唯独没有信任。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便无力地垂下了头。
云衿眼眶一红，急着辩解，声音微微发颤：“我真的没有装病，六皇兄他……”
话未说完，便被压抑的情绪哽住了喉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太子一听，满脸怒气，猛地转头瞪向三皇弟，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斥责道：“母后宫里的好茶好点心，平日都舍不得分给外人，你倒好，竟拿这种小事来刁难灵儿？难道这些年的教养，全喂了狗不成？”
“太子哥，我这是为你着想啊！”
三皇弟连忙站直身子，脸上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你不是一直说，得教灵儿懂规矩、守礼仪？她今日在殿前失态，哭闹不止，若是不加以提醒，将来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当哥哥的，看见她错事，就不能说两句？这难道也成了罪过？”
二皇兄长叹一口气，猛地站起身，衣袖一拂，脚步沉稳地向前一步，眼神牢牢钉在三皇弟脸上，语气凝重而低沉：“三弟，我作为兄长，今日也得说你几句。太子是天命所归，福泽深厚，肩上扛的是江山社稷。你是不是觉得，这点小事他就扛不住？还是觉得，灵儿非得闹出点大事，才不算失礼？你所谓的‘为太子着想’，不过是你自己偏执之心作祟罢了。”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二哥，你别冤枉我！”
三皇弟脸色一变，急忙摆手，声音拔高了几分，显得既惊又怒。
“你没直说，可我听得清清楚楚！”
二皇兄冷声回应，目光如炬，“怎么，我说你冤枉人，你就觉得委屈？那你方才当众羞辱灵儿，逼她自证清白，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