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等封岩过来。”
怀谷把麦饼递给安子书,又拧开蜂蜜罐,倒了一点在饼上,“慢点吃,别噎着。”
安子书咬了一口麦饼,蜂蜜的甜味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
他忽然想起,玄真道长也喜欢在麦饼上抹蜂蜜,每次他练字练得好,道长就会奖励他一块。
那时道长总会说“阿颂,你要记住,再苦的日子,也会有甜的东西等着你的”。
原来道长早就知道,他的日子会很苦,却还是用这样的方式,给他留了一点甜。
约莫半个时辰后,封岩终于赶来了。
他的衣袍上沾了些泥土,玄铁剑上却没有血迹,显然是顺利引开了护卫。
“楼家的人越来越警惕了,后面的路恐怕不好走。”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野果,扔给安子书,“路上摘的,甜,补充点体力。”
三人继续往前走,下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菩提观的轮廓。
那座道观藏在半山腰的竹林里,灰色的墙体上爬满了藤蔓,屋顶的瓦片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梁,看起来荒芜又肃穆。
安子书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穿过竹林,站在观门前,看着那扇斑驳的木门,眼泪差点掉下来。
“别急着进去,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埋伏。”
怀谷拉住他,从行囊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对着观内照了照,“里面没人,不过看起来像是被搜查过,地上有很多脚印。”
封岩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观院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石板路上落满了银杏叶,风一吹,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正对着观门的大殿里,佛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供桌上的香炉倒在地上,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我去后院找银杏树。”
安子书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等怀谷和封岩回应,就朝着后院跑去。
后院的景象和他记忆里差不多,只是那棵银杏树长得更粗了,树干上还刻着他小时候的身高印记。
最下面的一道,是他五岁时刻的,那时他才到银杏树的膝盖高,母亲抱着他,手把手地用小刀刻下一道横线。
最上面的一道,是他八岁时刻的,那时他已经能到银杏树的胸口,玄真道长站在他身边,笑着说“阿颂长得真快,再过几年就能比道长高了”。
安子书蹲下身,手指拂过树根处的泥土。
这里的泥土比其他地方更松软,显然是有人动过。
他从药筐里拿出药锄,小心翼翼地挖着泥土,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挖了约莫半尺深,药锄的尖突然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安子书的心脏猛地一跳,手一抖,药锄差点掉在地上。
他放慢动作,一点点把泥土拨开,一个布囊渐渐露了出来。
那是母亲当年常用的栀子花纹样,布料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却缝得很整齐,显然是月言夫人精心打理过的。
安子书颤抖着拿起布囊,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气息扑面而来。
“找到了?”怀谷和封岩走了过来,看到布囊,都松了口气。
安子书点点头,慢慢打开布囊。
里面放着半片碎玉,玉色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颂”字,是母亲的笔迹。
安子书的眼泪落在碎玉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碎玉在他的掌心泛着光,与他怀里的玉簪产生了共鸣,一道淡淡的赤色光芒从玉簪和碎玉的缝隙里漏出来,映得他的手腕上的栀子印记更亮了。
“别光顾着哭,看看布囊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封岩的声音有些不自在,却递过来一块手帕,“擦擦眼泪,像什么样子。”
安子书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仔细检查布囊。布囊的夹层里,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玄真道长的笔迹:“颂儿亲启:见此碎玉,你必已记起过往。月言夫人现藏于忘忧谷,谷中有毒雾,需以玉簪、碎玉为匙,寻溪边醒神草方可入内。楼家禁地深处有‘玄幽石’,乃楼宇力量之源,毁之可破其术。切记,勿冲动,勿独行,待时机成熟,再救夫人不迟。”
“忘忧谷!”安子书的眼睛亮了起来,“娘亲在忘忧谷!我们现在就去!”
封岩皱了皱眉:“忘忧谷的毒雾很厉害,我小时候听长辈说,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我们得先准备些应对毒雾的东西,不能贸然进去。”
怀谷点点头:“玄真道长的纸条里说,溪边的醒神草能解百忧谷的毒。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忘忧谷附近采醒神草,等准备妥当了再进去。”
安子书握紧手里的碎玉和玉簪,眼神坚定:“好,我听你们的。只要能找到娘亲,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夜幕渐渐降临,三人决定在菩提观的偏房里过夜。怀谷生了一堆火,火光映在墙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安子书靠在墙角,手里攥着合在一起的玉簪和碎玉,碎玉的温意透过掌心,传至全身,让他格外安心。
“明天去忘忧谷,我们得分工。”
怀谷从行囊里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是他根据玄真道长的纸条画的,“封岩,你负责探路,忘忧谷的地形复杂,你得提前摸清溪流的路线,我负责采醒神草,还要准备些解毒的汤药;子书,你负责保护玉簪和碎玉,别让它们受到损伤。”
“这是打开忘忧谷山洞的关键,不能出任何差错。”
封岩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提前出发,在前面探路,要是遇到危险,我会放信号弹。”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号弹,递给安子书,“这个你拿着,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把它点燃,我会立刻赶回来。”
安子书接过信号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里暖暖的。
他想起刚认识封岩的时候,封岩总是对他冷冰冰的,说他冲动、没用,可现在,封岩却把最重要的信号弹交给了他,把他的安全放在了心上。
“子书,你再试试,能不能通过玉簪和碎玉感应到月言夫人的气息。”
怀谷说,“你的血脉与月言夫人相连,说不定能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安子书点点头,闭上眼睛,将灵力注入玉簪和碎玉。
刹那间,一道赤色的光芒从玉簪和碎玉的缝隙里爆发出来,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