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才进门,便看见白玉堂一身长衫,披头散发地在院中转圈。
他唬了一跳,不知道白玉堂是中了什么邪,竟是这样的装扮。
白玉堂正在踱步沉思,转头看见展昭走过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似是见了鬼一般,便问道,“展兄可是今日遇见什么事?有何不妥?”
展昭回答,“我方才往徐粮道家中问话,徐娘子害怕,说是恐魂灵不安,他家中也在作法,请了和尚道士诵经,为他超度。可我见你这副模样,可是也撞见了什么?若不然也请些道士过来,讨些符水安神。”
白玉堂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今日真的让我撞上了十几个妖怪,都是女子。若展兄有法,能否帮我将这些女鬼都赶走,便可去掉我的心病。”
展昭没听出来他的玩笑话,还一脸认真道,“若都是女鬼,怕是有冤,不若明日去神保观上香,请些真人的符水来,或可护佑一二。”
白玉堂听了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气得直跺脚,嗓门也大了些,
“她们冤?怕是我才是最冤的那个!罢了罢了,展兄请快去沐洗了,来书房一叙,我还有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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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洗毕,展昭来到书房,白玉堂为他倒上一杯清泉酒,将白天发生的事说与他听。
展昭忍不住大笑,“既入了府,便不好再叫‘女鬼’,叫人听了笑话。你已行过冠礼,早过了弱冠之年,便可婚配了。如有中意的,不妨就收了,也是王爷的一片好意。”
白玉堂登时拉下脸,“若是我收了这些人,便是与他们一样了,我做的一切都会被人尽收眼底,从此,我便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任人摆布。在你眼中,难道我是这样甘心被人玩弄的人么?他们既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来对付我,我必不会如他们所愿。”
白玉堂喝了一杯酒,说道,“我想求青舒妹子帮我一个忙,不知展兄可否允谁?”
展昭奇怪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怕是要闯祸,惹出麻烦来更让你头疼。”
白玉堂听了笑道,“放心,你家小妹机灵得很,仅凭她那一张嘴,也定不会吃亏。即便惹了祸又怕什么,有我帮她撑着。是这样,我想请她来帮忙对付那十几个女鬼,若她不来,便只能是展兄你去了,我是从来不会和女人打交道的。”
展昭心中默想,“我何尝不知青舒机灵,有她在这里,或许是个机会,可助我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便点头答应了,许诺过一日便带青舒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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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郡王给白玉堂送女使,最不高兴的人就是博陵的崔秀才。
自从得了贺正廷的授意后,他便以白府的“长兄”自居,逢人便说,将来由贺家作媒,将小妹嫁入白家如何如何。
听说广陵郡王给他送了人,秀才便有些不大乐意,又不敢闹,便发牢骚说白家府门高大,宅院深厚,只有王爷的人才能进得去。说不得,以后小妹嫁过去,自会料理这些。
白玉堂自然不会将傻秀才放在眼里,他同往常一样,只叮嘱十三、子宁等人,务必看好门户,不要将一个求亲的帖子和媒婆放进来。
崔秀才一边磕磕绊绊地替贺正廷做着北苑茶坊的事,一面,真的替自家小妹准备起嫁妆来了。他满汴京的铺子里挑选衣物首饰,将这事传扬得人尽皆知。
终于有一天,萧华将这桩事带回家来,告诉白玉堂。
他听了冷笑,“且让崔秀才再快活几日,等我将朱员外料理清楚了,我再来收拾他。到时,怕是他连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才好。”
子宁在一边听着,有些忍不住,开口劝他,“这事,你还是早些与人家说明白,你不怕什么,可是人家是姑娘家,名声要紧。”
白玉堂一瞪眼,“她的名声要紧?那我的名声呢?二哥为何只顾着外人?还是,你瞧上了她家姑娘?”
“你的名声?早在杭州时,你的名声早就不成样子了,你还有脸说。”萧华在一边嘲讽。
“不论如何,你现在是当家的主事人,你的名声,便是全家的名声,你的脸面,就是全家的脸面。你自己不要,我们还要替大公子顾着些。我给你一月时间,你将这件事了结了,不要由着崔秀才再闹下去。”子宁气呼呼地给他下了最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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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吃过早饭,赶到行会与秦明羽碰面。
老秦说,沈邈并没有将三司与两浙路转运使的记录送过来,反而是叫人拿过来一摞破旧的账本子,称是历年两浙路的交引货运底账,叫他们自己查。
白玉堂反而笑了,“那我们就从这些查起,既然他敢送,我们有什么不敢看,不敢查的。”白玉堂又叮嘱秦明羽,决不可在粮食议价的问题上做出让步。
“还有件事,不知秦嫂子是否也在京里?若是在,能否请嫂子到我府上去一趟,最好多带些厉害能干的管家婆子。我府里最近不太平,家里也没有亲嫂嫂能指点帮衬,只能来求秦兄。”
秦明羽听得一头雾水,白玉堂便将广陵郡王送了十几个女孩子的事说与他听。
秦明羽听了大笑不止,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回去便告诉娘子,她可是个厉害的,教她多带几个管家婆子过去,定能将那些妖精都料理了,且不会让人怪罪到你身上。”
白玉堂十分高兴,谢了秦明羽,又托他叮嘱娘子,务必将青舒一起带着,教她见见世面。
他才回府不久,秦大娘子率着十几个女使婆子便赶到了。
白玉堂与嫂子见了礼,又将早已等在府中的青舒引荐给秦大娘子,他切切叮嘱青舒,“妹子不必担忧,你只需跟着秦嫂子,帮着她就是。若是那群人撒泼,也不必怕她们,自有我与你兄长为你撑腰。”
青舒跟着秦大娘子,带着女使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后院去了。
白玉堂见秦娘子威风凛凛的样子,不觉好笑,心道秦明羽在外无比气派,回到家,也不过是个惧内的。
想到后院的这一场恶斗,那群妇人定不肯善罢甘休。
白玉堂不免头疼,想要找个安静地方避一避,待秦大娘子处理妥当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