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丝离开人体,几乎一个呼吸间就消散了,哪怕飞琼已经很及时的用自己的灵力将其圈住。
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它的消散。
散掉的菌丝甚至没留下丝毫痕迹。
以元婴的神识都无法再探测。
君玄烛不动声色的以袖掩住口鼻,从背后靠近了云安澜。
“主人,情况有些不对。”
他神色凝重。
“是罗生殿的手段。”
罗生殿擅长诡道背叛,这个能控制尸体的菌丝,能做的事情很多。
“我知道。”云安澜看向了飞琼,等待她的决断。
飞琼沉吟了片刻,“还是必须要去!与我们结盟的,不止有元灵宗,还有燕翎宗与青霜宗。”
“若我们对他们求援视而不见,联盟就要不攻而破了。”
相守的约定是相互的。
所以眼下明知道元灵宗有不寻常,还是要去。
“安澜……”
飞琼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
“你已经结丹后期了,还随身带着炉鼎,应当不会有境界瓶颈。”
“你拆队,单独离开吧。”
云安澜一惊,“哎?”
飞琼目光从高大的戎戈到君玄烛,再到体型缩小不影响医术的棠无春,还有在灵兽袋里沉睡的重锦。
这是个很有生存力的组合。
云安澜本身也是个很优秀的剑修。
若是不遇大的势力,在里千原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安澜,你也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如果我们安然折返,就会给你发传讯灵鹤。但若是……”
飞琼顿了下,“就需要你去搬救兵。”
“你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云安澜张了张嘴,本来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声音干涉,眼眶有些发酸。
用力的点头,“我明白的。”
飞琼抬眸看向了她身后的三个男人,“安澜就交给你们了。”
作为炉鼎,会誓死保护他们的契主。
这点上飞琼完全可以相信他们。
云安澜目送飞琼带着宗门队伍,重新上路,消失在了视野中。
等待结果的时候,她情绪很低落。
在这种宗门之间的博弈中,她感觉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君玄烛犹豫再三。
在云安澜面前半蹲下,与她平视。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所有人都向他看来。
君玄烛说,“这种菌丝名为鬼钓丝,我……从前见过罗生殿用来栽赃。”
云安澜讶然,“怎么栽赃。”
“鬼钓丝操控的尸体,与在生时候无异,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样。表现出来的情况,轻轻一碰就死了,就像是被人所杀那般!”
云安澜立即明白过来。
她豁的站起身,“那就是说,很可能元灵宗早就遭遇了毒手,现在有鬼钓丝挂着尸体,做出被我宗袭击的假象?!”
云安澜气急上头,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早说,我得拦着飞琼师叔!”
“冷静些。”棠无春在她手腕上扎了几针。
些微刺痛让她头脑飞速的清醒了过来。
云安澜并不是真蠢人,只是有时候关心则乱,外加有时候不会往深处想。
转过弯儿来,她很快也想明白了,“是了,哪怕明知道是陷阱,飞琼师叔也必须要去。”
原因,飞琼也说的很明白。
既然前方是陷阱,那必然是有设陷阱的人。
九晏宗接到求援是既定的事实,他们若是不去,九晏宗就得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
所有盟约自然破裂,未来一样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里千原有百个宗门参与,站在所有宗门的对立面,绝对没有好下场。
君玄烛见云安澜恢复了冷静。
“前方就算是栽赃陷阱,也不一定就是死路。”
云安澜思绪有些乱,闻言立即追问,“怎么说?”
“你想,栽赃的目的是什么呢?”君玄烛引导的问,“是引来审判,对不对?”
“罗生殿的手段,会利用从众的舆论,来进行处决。”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有大量不知情的‘众’的参与见证。而这些‘众’的立场,并不坚定。”
“飞琼长老的处理是对的,全宗前去。哪怕明知道是个陷阱,本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反而能博一个生路出来。”
九晏宗整体行动,一来说明全体是认可同一个意志,杜绝了诬陷他们其中有反贼的可能。
二来举队而来,说明了重视同盟。
不舍得分拆自家队伍,也关心同盟情况。
这又与他们遭到栽赃的杀戮,起了冲突。
再退一万步来说,九晏宗的人数众多,团队整体的本身抗打击力也强。
若要将他们全部斩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势必就要多做权衡,轻易不会完全翻脸。
君玄烛一一掰开了揉碎了给云安澜分析。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哪怕栽赃实现了,只要我们宗门战斗力折损不严重,大概率是不会在秘境内直接被围攻杀死。”
秘境里,没有规则,反而成为了最大的保护伞。
遇到事儿了,正常思维也会考虑将处刑放在秘境外来做,背后有宗门的体量,处决对手时候的反噬会更小。
棠无春认可的点头,“只不过若是这样,应该会达成某种协定,飞琼他们被限制活动,而不会有生命之忧。”
君玄烛点着云安澜的鼻尖,“真正危险的反而是我们。”
“抱团成一体,才会无懈可击,可我们被分出来了,就会是很好的突破口。”
云安澜虚心求教,“比如呢?”
“比如抓住我们,逼我们改口诬陷自己宗门,没有什么比从内部递刀子更伤人了。”
君玄烛瞥了眼似乎对此不以为意的云安澜,又道,“哪怕主人你足够刚强,坚决不肯低头。活人不配合,尸体的可操作余地,同样有很多。”
“不说别的,主人你一定背负了宗门很重的期望。光是你身死,就会对你宗门长辈造成非常沉重的打击。”
“人呢,一旦被激怒,就很容易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
“为了死去之人的身后名,可能会再填进去活人的命。”
云安澜默了默,完全没法反驳。
苦笑道,“飞琼师叔,真的是很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