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郡主闻言眼尾骤然一凛:“如此慌张,到底出了何事?”
青黛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回郡主,方才王府下人火急火燎来报,说……说康王殿下突发恶疾,现下情况有些危急!”
“父王?”安宁郡主脸色“唰”地变了,方才还带着慵懒的身姿瞬间绷直,她从栏杆上的软垫上下来,语气里满是焦灼:“可有请太医?”
“请了,柳院正此刻就在王府,太医院另外两位太医也都赶过去了。”
楚明烛不好坐着,闻言也立刻起身。
她刚下来站稳,就见安宁郡主点点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带半分犹豫:“青黛,备车,即刻去康王府。”
“回郡主,奴婢上来前已经让人将马车备妥,随时能走!”
安宁郡主脚步匆匆,走到楼梯口时却忽然顿住,扭头看向楚明烛,语气缓和了些:“今日本郡主要失陪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下楼,对青黛吩咐道:“命人好生送县主回去。”
“郡主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楚明烛目送两人下楼,不多时,一个小丫鬟走上楼来,走到楚明烛面前躬身行礼:“县主,奴婢是青黛姐姐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这就送您回楚府。”
“有劳你了。”楚明烛跟着小丫鬟下楼。
一路上,她忍不住在想,康王虽年纪大了些,可从未听过他身体抱恙的消息,怎么就突发恶疾了呢?
思绪间,马车很快到了楚府门前。车帘刚被掀开,杏儿就快步迎了上来。想来是在此处等了许久了。
她脸上满是焦急,伸手就拉住楚明烛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担忧:“小姐,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奴婢等您许久了。”
说罢,她也不等楚明烛回话,拉着人就往听竹院的方向走,脚步又快又急:“小姐,奴婢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是关于周府的!”
直到进了听竹院,杏儿才松开手,她喘了口气,凑到楚明烛身边,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小姐不是吩咐奴婢,多留意户部尚书周府的动静吗?奴婢记着您的话,之前悄悄收买了几个常在周府附近乞讨的乞儿,让他们帮着盯着。”
楚明烛原本还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神瞬间清醒,她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看着杏儿,语气带着急切:“可是有消息了?周府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可不是有异常嘛!”杏儿用力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今日奴婢闲着没事,就去寻那些乞儿问了问。他们说,这几日周府里的下人都慌慌的,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少丫鬟小厮偷偷把主子赏的值钱的物什拿去当铺换钱,看那样子,竟是想偷偷逃跑呢!”
楚明烛听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还说怎么一直没有消息,看来这几日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周显在朝中经营多年,如今却让下人慌到要逃跑,想必是好日子要到头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杏儿就匆匆从进门脸上满是兴奋:“小姐!出大事了!户部尚书周显被抄家了!”
“仔细说说。”
楚明烛神色依旧平静,眼底却闪过意思急切。
“今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周显不仅收了巨额贿赂,还诬陷忠良,圣上大怒,直接下旨抄了周府!”
杏儿凑过去接着说,“听说周显已经被押进昭狱了,他的家眷也都被关了起来,就等着圣上下令发落!”
据说除了账本和吴子明的人证物证之外,江州不少曾被周显逼迫过的盐商也纷纷站出来指证。
连带着以前帮周显做伪证的盐商也纷纷反水。
周显在江州经营盐务多年,手段狠辣,那些盐商以前不敢出声,如今却敢站出来,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
而有能力调动这么多盐商,又与周显有仇怨的,除了俞王,还能有谁?
难怪俞王拿到账本后,没有立刻呈给圣上,反而等了这么久。
也是,他向来谨慎,定是在这段时间里暗中收集更多证据,还联络了那些被周显压迫的人,等到证据确凿,才一举将周显彻底打垮,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太子,周显是他的人,如今周显倒台,他为了避嫌,自然不敢出面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显被定罪。
“对了小姐,还有件事。”杏儿忽然想起什么,又道:
“那些乞儿还跟我说,前段时间太子府里大动干戈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您说,这太子府找东西,和周府倒台有关系吗?”
楚明烛心里暗叹杏儿的敏锐,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语气随意又敷衍:“谁知道呢?或许是太子府丢了什么贵重物件,在抓小偷吧。”
杏儿没多想,点了点头就信了,又追问:“那小姐,您之前怎么会突然让奴婢留意周府?难道您早就知道周显会有这么一天?”
楚明烛闻言,顿了顿,她避开杏儿的目光,拿出她常用来敷衍杏儿的措辞:“我也是听人说的,说周显行事不端,早晚会出事。”
“是安宁郡主告诉小姐的吧!”杏儿语气笃定。
楚明烛没有反驳,只是转身走向廊下的蛇笼。
杏儿见状,只当她是默认了,也跟着走过去,只是脚步还是停在离笼子几步远的地方,显然还是有些害怕。
笼子里,墨团正盘在一边闭目养神,看起来温顺又慵懒。
可楚明烛的目光却落在了笼子的另一边。
那里躺着一只老鼠,身体僵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她眉头骤然皱起,扭头看向杏儿:“你今日给墨团喂食了?”
杏儿一脸茫然,连忙摆手:“没有啊小姐!再说墨团前日夜里才进食,现在也不会饿,而且她也不吃奴婢喂的东西,奴婢怎么会多此一举?”
楚明烛心里的疑虑更重了,她拿起一根细木棍,小心翼翼地伸进笼子里,拨弄了一下那只死老鼠,这一拨,她才发现不对劲。
老鼠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肚子却鼓得异常,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死状格外诡异。
“拿把剪刀来。”楚明烛盯着老鼠的尸体,语气沉了下来。
杏儿虽不明白小姐要做什么,却还是快步去厨房取了一把小巧的剪刀,递到楚明烛手里时,眼神里满是好奇和紧张:“小姐,这老鼠有什么不妥吗?”
楚明烛没有说话,拿着剪刀小心地剪开了老鼠鼓胀的肚子。剪刀刚划开一道口子,一些褐色的碎末就掉了出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她凑近仔细辨别,那些碎末像是被捣碎的植物根茎。
“是乌头!”楚明烛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乌头是剧毒之物,如今却出现在老鼠肚子里,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杏儿听得一脸懵,下意识问道:“老鼠肚子里怎么会有乌头?这东西不是有毒吗?”
楚明烛放下剪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不是老鼠自己吃的,是有人故意把乌头塞进它肚子里,再放进笼子里的。”
“有人要杀墨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