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琳已经彻底的孤注一掷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办法!
周苏苏现在的人设是一个为了照顾植物人丈夫不惜放弃事业的痴情贞妇。
这个形象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只要能找到一丝一毫的污点!
只要能拿到她虐待或者疏于照顾那个英雄丈夫的证据!
她就能让周苏苏瞬间从圣坛上跌落,让她背上毒妇、伪善者的骂名,让她被全国人民的口水淹死!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在宋美琳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她猩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病态的、疯狂的光芒!
她拿起了桌上唯一还能打通的、属于她私人助理的电话。
“喂?”
“阿力,”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给你一个任务。”
“你现在,马上,给我找两个最机灵、最不起眼的人!”
“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一个叫临安县的地方!”
“去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着周苏苏那个贱人!”
“我要她的一举一动!我要她家里的所有情况!尤其是她那个半死不活的英雄丈夫,到底是被她怎么照顾的!”
“记住,”宋美琳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点特殊的手段。”
“我要的,不是真相。”
“是能让她万劫不复的证据!”
……
初冬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临安县部队大院里。
家属楼前的空地上,几个军嫂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嗑着瓜子,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话题的中心,自然离不开最近大院里的名人——陆战家那个神奇的乡下小舅子。
“哎,你们听见没?今天早上那嗓子,又高了八度!我感觉我们家窗户框子都在跟着抖!”一个年轻的军嫂夸张地说道,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天天早上被他那嗓子给吼醒,说比军号还提神醒脑!”
“不过话说回来,”平时跟周苏苏关系还不错的孙秀兰磕着瓜子,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地说道,
“苏苏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照顾着陆营长,现在又多了个半大小子要管。我昨天看她,好像又瘦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个要强的性子,我们想去搭把手,她都客客气气地给请出来了,生怕给我们添麻烦。”
“哎,希望陆营长能早点好起来吧!这么好的一家人……”
众人正感慨着,大院门口突然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
这两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都穿着不合身的崭新中山装,脚上蹬着一双亮得能反光的黑皮鞋。
那打扮在朴素的部队大院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烟和几瓶酒,脸上挂着一种过分热情又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
“哎,嫂子们好!嫂子们辛苦了!”
矮胖男人一看到空地上扎堆的军嫂,立刻就凑了上来,自来熟地散了一圈烟。
“跟各位嫂子打听个事儿呗?”
军嫂们都是在部队大院里生活多年的老手,警惕性极高。
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接那烟。
孙秀兰作为代表,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你们找谁啊?看着面生得很。”
“哎哟!看我们这记性!”矮胖男人一拍脑门,连忙解释道,
“我们是从周家村来的,是周苏苏的远房表哥!这不,听说我们家妹夫……哎,出了点事,我们这当哥的心里着急啊!特意从老家赶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还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角。
高瘦男人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整个家属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哦?苏苏的表哥?”孙秀兰挑了挑眉,“没听她提起过啊。”
“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亲戚了,平时走动得少,她不记得也正常!”矮胖男人打着哈哈。
“这不,血浓于水嘛!家里出了事,我们还能干看着不成?”
“那你们怎么不直接上门去?搁这儿跟我们打听什么?”一个年轻军嫂快人快语地问道。
“这不是……怕打扰了嘛!”矮胖男人搓着手,一脸为难地说道,
“我们这妹子性子要强,我们怕她不让我们帮忙。所以想先跟嫂子们打听打听,她家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比如,平时都谁在照顾陆营长啊?有没有请什么护工啊?我妹夫病情稳不稳定啊?”
他问得格外详细,甚至连一日三餐这种小事都打听。
这番操作要是放在普通地方可能也就过去了,但在部队大院,这种过分的关心立刻就引起了所有军嫂的警觉。
这是什么远房亲戚?自家妹子家里的情况,还要跟外人打听?
而且那眼神滴溜溜地乱转,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孙秀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想起了周苏苏刚来时,那些关于她作风不正的流言蜚语,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丝明悟。
这八成又是哪个眼红的,派来嚼舌根、挖黑料的!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对旁边一个年轻军嫂使了个眼色。
那年轻军嫂心领神会,悄悄地起身,朝不远处的保卫科办公室走去。
而孙秀兰则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热情笑脸,一拍大腿。
“哎哟!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是不是苏苏她三大爷家的那个大头和二愣子?”
她随口胡诌了两个外号。
矮胖男人和高瘦男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他们接到的任务里,可没说周苏苏还有这么两个亲戚啊!
但眼看这嫂子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矮胖男人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话茬往下接。
“对……对对对!嫂子您这记性可真好!我就是大头!他就是二愣子!”
“哎哟!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孙秀兰表现得比他还热情,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家苏苏可是天天念叨你们呢!走走走!我带你们过去!她看见你们,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说着,她就拉着“大头”朝陆战家的方向走去。
“大头”和“二愣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搞懵了,但想着能这么快就接近目标,也乐得顺水推舟,连忙拎着东西跟了上去。
……
“苏苏啊!快开门!你看谁来了!”
孙秀兰站在门口,扯着嗓子,把热情好客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屋里,周苏苏正在给陆战擦身,听到孙秀兰的声音,有些疑惑地走了出来。
“孙秀兰,怎么了?”
“你看!”孙秀兰一把将身后的“大头”给推了出来,脸上笑开了花,“你老家的表哥,大头和二愣子,来看你了!”
周苏苏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谄媚、眼神闪躲的陌生男人,又看了看孙秀兰那双冲她疯狂眨巴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配合着孙秀兰,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
“哎呀!是大头哥!二愣子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大头”和“二愣子”一看这情况,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看来这周苏苏也没传说中那么精明嘛!这不就给唬住了?
“妹子啊!听说你家出了事,我们这当哥的,能不来吗?!”大头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烟酒往周苏苏怀里塞。
“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周苏苏表现得比他们还热情,一把将两人让进了屋。
“嫂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俩哥还不知道要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呢!”她还特意回头对孙秀兰感激地说道。
“客气啥!都是邻里邻居的!”孙秀兰心领神会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给了周苏苏一个“放心我懂”的眼神。
客厅里,周苏苏给“大头”和“二愣子”倒了两杯热茶。
两人受宠若惊地接过,屁股只敢在沙发上坐半边,眼睛却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妹子啊,你这日子过得可真不错啊!”“大头”看着那崭新的电视机和沙发,酸溜溜地说道。
“二愣子”则趁机把口袋里面的东西鼓了鼓。
那是宋美琳花大价钱从国外搞来的窃听器,这玩意在这个年代可是新鲜货,多少人见都没见过。
他们的所有小动作,都被假装在倒水的周苏苏用眼角的余光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里冷笑连连。
宋美琳啊宋美琳,你还真是狗急跳墙,黔驴技穷了,竟然用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哎,哥,你们先坐着喝口水,我去看看安安和和他爸。”周苏苏说着,就走进了卧室,还特意把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大头和二愣子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们听到,卧室里传来周苏苏温柔的声音。
“安安乖,爸爸睡着了,我们小声点哦。”
“爸爸今天有没有乖乖呀?有没有偷偷动手指头呀?”
一切都像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日常,温馨而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年音响了起来。
“姐……我……我回来了。”
是周宝根。
他背着个小书包,手里还拎着一网兜刚从镇上买回来的新鲜青菜。
大头和二愣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机会来了!
宋美琳给他们的资料里重点提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乡下小舅子!说
他老实巴交,脑子一根筋,是最好的突破口!
“哎哟!这不是宝根兄弟嘛!”大头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还记得哥不?我是你大头哥啊!”
周宝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谁?”
“哎,你这孩子!”周苏苏从卧室里走出来,嗔怪地拍了一下周宝根的肩膀,“这是咱们家亲戚!你大头哥和二愣子哥!快叫人!”
周宝根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姐姐都这么说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小声叫了句:“……哥。”
“哎!这就对了嘛!”“大头”自来熟地搂住周宝根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兄弟,走,哥跟你聊聊!”
……
当天中午,周苏苏以家里不方便为由,给了大头和二愣子十块钱,让他们自己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饭,还热情地嘱咐他们下午再来。
两人拿着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们一走,周苏苏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她走到沙发边,精准地从缝隙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窃听器。
然后,她看向一旁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周宝根。
“姐……他们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家有这么两个亲戚?”
周苏苏看着他那张单纯又带着几分傻气的脸,知道考验这个便宜弟弟的时候到了。
周苏苏语气平淡地问道:“你觉得,他们像好人吗?”
周宝根摇了摇头。
“那下午,他们要是再来找你,偷偷地问你家里的事,还给你钱,让你说你姐夫的坏话,你怎么办?”
周宝根闻言,脸色一白,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天为了保护输液架而撞破的头;
想起了姐姐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你人比东西重要”;
想起了她每个月准时发到他手里的、那十五块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的工资。
一股莫名的滚烫情绪从他的胸口涌了上来!
“姐!”
“他们要是敢说你和姐夫的坏话……”
“我……我打死他们!”
周苏苏看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人是犯法的。”
“对付坏人,要用脑子。”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周宝根的眼睛越听越亮。
……
下午,镇上小饭馆。
周宝根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埋头吃着一碗阳春面。
大头和二愣子像两只看到了猎物的饿狼,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宝根兄弟,一个人吃饭呢?”大头笑得可假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大团结。
那厚度,少说也有一二百块。
他将那沓钱推到了周宝根的面前。
“兄弟,哥跟你打听点事。”
“你姐夫平时在家里,是不是不怎么受待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