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卡在喉咙中,凌卓刚一出声,就能感受到沙粒从口中灌了进来,而后瞬间一共腥甜味儿涌了上来,猛地就会咳出一口血。
无线电里,凌卓似乎还能够听到噩梦在呼唤她的名字:
“可以拉上来了吗?野猫!听到请回复!”
凌卓想要回答,她身体在沙暴形成的龙卷风中无限下坠,伸出手去抓被吹跑的喉麦,但刚摸到喉麦,它就被吹飞了。
可恶……
“野猫!”
噩梦再一次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凌卓根本无法回应。
“操!”
这是凌卓最后一次听到噩梦的声音。
随后,一把利爪直接飞了过来,在她的腰上缠绕了两圈之后,勾爪深深嵌入了她的大腿之中,而后,就觉得撕扯的疼痛和沙尘的刺痛同时拉扯着凌卓的身体,伴随着从脚到头袭来的类似无数石头朝着自己打过来的感觉之后,一瞬间,凌卓突然感觉周身轻松!
她被拽出来了!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一种难言的感觉,身上不仅感受不到沙粒和石子的压迫,还没有了沙虫嘶吼时的噪音,虽然大腿被勾住深深潜入,但这种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伴随着勾爪被猛地收回,凌卓稳稳地被噩梦接住。
“上帝,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嗝屁了。”噩梦看到凌卓还在呼吸,长长出了口气。
“延斯,我们先回到车上,那玩意儿还在钻土,等它消停一会儿再说。”
“收到。”
延斯去开车,将凌卓放在驾驶座后排,而后三个人都坐在车里,等待着那坨虫子能够安稳下来。
“唔——”
凌卓从沙尘中出来的时候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袖子全部都被划破,手上全都是血口,她强忍着疼痛,将勾爪从腿里硬生生地拔了出来,而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躺在后排座椅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我还活着吗?我居然还活着……”
噩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凌卓略显狼狈地模样,而后从延斯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扔到了凌卓的胸口:
“这招儿也就只有你能用了,换了我们谁,出来了都要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而你,在汽车后排座位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当噩梦将自己的勾爪收回来的时候,上面还粘黏着凌卓的血肉。
而后排上的凌卓要更为狼狈一些。
大腿内侧的肉一大半儿都不见了,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骨头。
但凌卓的肉体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着,很快,它们就将骨肉完全包裹了起来,然后徐徐蔓延,直至将肉体表面的凹陷全部填满。
噩梦和延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从后视镜里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等看着这么重的伤口居然在几秒钟就完全恢复,延斯和噩梦谁都没说话,而是两个人同时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望向了前方。
半晌后,噩梦缓缓来了句:
“那要是到末日了,凌卓岂不是可以靠着吃自己的肉,成为末日最强的人?”
“你他喵的没有话可以不说……”
凌卓翻了个白眼,她缓缓坐了起来,腿上的皮肉是长好了,但是那种被撕裂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顺着延斯和噩梦的视线望过去,前方尘土形成的龙卷风已经开始逐渐消散,汽车里面也弥漫着一股沙尘的味道。
三个人都捂住口鼻,延斯默默将汽车向后开了一点儿。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终于,泰坦沙虫停止了蠕动,地面的震动也逐渐消散,最后,像是海浪一样的冲击波将车子向后推了一米多,所有的不安和嘈杂都归于平静。
凌卓两只手抓着前排座椅的头枕,咳嗽了两声之后问道:“这算是结束了?”
噩梦拿起热成像仪看了一眼:“不动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延斯发动车子的时候问了句,“野猫,你朝它扔了多少炸弹,都炸完了么?”
凌卓咂吧了两下嘴,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回忆的时候,只有凌卓一个人知道——
她是在想自己到底带了多少炸弹?
因为她刚才摸了摸自己的武器袋,发现居然一颗炸弹都没有了?!
难不成全都扔进去了?
延斯看了一眼她有些惊慌又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
腾出右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延斯嘴里嘟嘟囔囔:“希望你的炸弹不会还有几个留着是为了炸我们的。”
当车子来到肉虫附近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沙坑,大概有二十多米深,站在上面望着地下,一阵阵阴风传了过来。
看的不是真切,噩梦将高流明的灯打开照了下去。
“操!”
延斯浑身不适,他立刻回到了车里,即便是戴着防护设备,他也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凌卓没想到噩梦居然连这玩意儿都能带上,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队长就是队长啊,还能想着带这种东西。”
噩梦坐在山崖旁边,将自己的护腿紧了紧:“车里自带的。”
凌卓:……
“所以,还是你来当队长,”噩梦调整好防护装备,“按照任务要求,我们需要将这玩意儿的样本带回去,怎么弄?”
“样本?是要肉还是血?还是要什么别的东西?这些都没有在任务清单里列出来啊。”
“那就是我们能带什么就带什么了?”
噩梦说完,他和凌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果不其然,下一秒,两个人将攀岩绳索固定好之后,就从深坑上跳了下去。
凌卓摘下来一块泰坦巨虫的肉:“这个他们应该需要吧?”
噩梦挠了挠头:“我们可以带一块回去吃吗?”
凌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还是更喜欢吃延斯做的烤肉。”
“谢谢。”对讲机里,延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你们最好快点儿回来,一会儿就要天黑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安全区。”
“好!”采集好了肉,凌卓很快从山崖下上去了。
噩梦一句“等一会儿”还没传上来,凌卓就已经到了崖顶。
朝着车走了两步,凌卓默默回过头看了一眼。
“噩梦?”
她唤了句。
但始终没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