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鼬也帮忙,用嘴叼着蕨菜的芽尖往竹篮里送——它只叼最嫩的卷芽,稍微展开点、泛着深绿的老芽都留在土里,怕影响饼的口感,竹篮很快就装了小半篮,绿莹莹的蕨菜堆在篮里,像堆小小的绿拳头。
中午的灶房里,蕨菜的清香混着玉米的甜香漫了出来,飘得满院都是,连院外的麻雀都落在篱笆上,歪着头往灶房里看。
张梅先把蕨菜放进沸水里焯了三十秒——水是刚烧开的,冒着白汽,焯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用筷子翻一下,让蕨菜受热均匀,去掉涩味;
捞出来后立刻放进凉水里过了一遍,用手轻轻挤干水分,挤的时候没敢太用力,怕把蕨菜挤烂,然后放在案板上切成碎末,切得很细,几乎成了绿泥。
她又从陶缸里舀出玉米面,加了点温水,揉成光滑的面团——面团揉得软硬适中,捏在手里能轻轻回弹,然后盖了块湿布醒了十分钟,让面粉充分吸收水分。
醒好后,她揪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小面团,用手掌压成薄饼,放上蕨菜馅,还加了点之前晒的干虾皮碎,像包包子似的捏紧口,再用擀面杖擀成圆饼,饼的厚度刚好,约半寸厚,不会太薄露馅,也不会太厚烙不透。
铁锅里刷了点猪油,是之前熬的,放在陶碗里保存着,刷在锅里能让饼皮更香脆。
张梅把饼放进烧热的铁锅里,小火慢烙,没一会儿,饼的边缘就渐渐变成金黄色,饼皮鼓起小泡,香味更浓了——
那香味混着蕨菜的鲜、玉米的甜和虾皮的咸,飘到院外,黄鼬蹲在灶房门口,前爪搭在门槛上,尾巴晃个不停,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直盯着锅里的饼,嘴里还“唧唧”叫着,像是在催“快好,快好,我都等不及了”,偶尔还会用爪子扒拉一下林砚的裤腿,提醒她“该给我盛了”。
黄鼬的小碗早就被它自己叼到了灶房门口,碗是之前张梅特意找的小陶碗,边缘有点小缺口,碗底还印着个模糊的小花纹,洗得干干净净。
张梅给它盛了块掰开的蕨菜饼,饼里的馅露出来,泛着鲜亮的绿,还能看见碎碎的虾皮。
黄鼬小口咬着饼,嚼得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蕨菜的鲜和玉米的甜,饼渣掉在碗里都用舌头一点一点舔干净,没浪费半点。
时不时抬头看张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软声,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夸“太好吃了,比昨天的荠菜饼还香,下次还想吃”。
张梅笑着给它又掰了一小块放进碗里:“慢点吃,别噎着,刚烙好的饼还烫,等凉点再吃,不然烫着舌头就不好了。”
下午的风里带着点暖意,吹在身上很舒服,不像中午那么燥热。
几人又去菜园查看那株被野兔啃过的玉米苗,林砚提着浇水壶,壶里装的是晾过的温水,她把壶嘴压得很低,水流调得细细的,顺着玉米苗的茎秆流进土里,没冲散根部的土,也没溅到断口的叶子上:“温水浇着不刺激根,能让它快点吸收水分。”
陈溪则抓了把草木灰,撒在玉米苗周围,用手轻轻扒拉匀,让草木灰贴着土面:“草木灰不仅能补钾肥,还能防土里的小虫,免得趁苗弱的时候咬根。”
忽然,黄鼬对着草木灰旁的土面叫了两声,爪子还轻轻扒拉着土——那里有串小小的脚印,印子比野兔的脚印小多了,只有指甲盖大,形状尖尖的,像小爪子,顺着脚印的方向看,能看到菜园角落的草堆里有个小小的洞口,洞口还沾着点新鲜的土粒,显然是刚挖的。
“是老鼠!”陈溪皱着眉说,语气里带着点担心,“得在玉米苗旁放个捕鼠夹,不然不仅玉米苗,刚种的菠菜籽也得遭殃,老鼠最爱啃刚种下的种子,上次种萝卜籽就被老鼠啃了不少。”
苏野从布包里掏出个铁制的捕鼠夹,夹子有点旧,边缘有点生锈,却还锋利,弹簧的弹性也很好——这是之前清废墟时从一个旧仓库里捡的,当时仓库里还有不少工具,她特意把捕鼠夹擦干净,还在弹簧上抹了点猪油防锈。
“这个夹子的劲不大,刚好能夹住老鼠,不会伤着周围的苗,也不会夹到人。”她蹲下来,在捕鼠夹上放了点碎玉米当诱饵——碎玉米是之前煮粥剩下的,喷香,老鼠肯定会被吸引过来。
黄鼬蹲在旁边,看着苏野把捕鼠夹撑开,用根细铁丝固定好,放在玉米苗旁的草木灰里。
等苏野放好夹,黄鼬还特意用爪子扒了点干草盖在夹子上,只露出诱饵那部分,干草盖得很匀,像天然的伪装,怕大家不小心踩着,又怕老鼠发现不了诱饵。
它还绕着捕鼠夹转了两圈,确认没有露出破绽,才放心地蹲在旁边,时不时用眼睛瞟一眼,像是在等着老鼠上钩。
傍晚时,菜园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那是捕鼠夹合上的声音。
黄鼬立刻从农舍跑了过去,速度比早上追野兔时还快,林砚和张梅也跟着过去看——捕鼠夹上果然夹着只小老鼠,老鼠已经不动了,夹子没伤着周围的玉米苗和菠菜地,只是旁边的几根草被夹断了。
“这下能放心了,晚上苗和种子都安全了,不然咱们今晚都得睡不着觉。”林砚松了口气,笑着摸了摸黄鼬的头,“还是你聪明,发现了老鼠脚印,不然咱们都没注意到草堆里有鼠洞,说不定今晚种子就被啃光了。”
黄鼬蹭了蹭她的手心,又绕着捕鼠夹转了两圈,像是在确认没有漏网的老鼠,然后叼着陈溪递过来的小树枝,把老鼠挑到菜园外的空地上,才跟着往农舍走,尾巴晃得比平时欢,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夜里,月亮升得老高,银辉像层薄纱洒在菜园里,菠菜地的土面泛着淡白色,玉米苗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上,像一道道细细的墨痕,豌豆架的影子则像个小帐篷,罩着里面的小豆荚。
黄鼬跟着林砚去菜园,蹲在菠菜地旁,前爪轻轻扒拉着土粒,像是在感受种子的动静,尾巴绕着前爪,眼睛半睁着,偶尔耳朵会动一下,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像在守着刚种的菠菜籽,又像在提防着会不会再有别的小动物来捣乱。
林砚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再过三天,菠菜就能冒芽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吃嫩菠菜苗了,凉拌、煮粥都好吃。说不定过两天,咱们还能在菜园里再找着些蕨菜,到时候再给你包蕨菜饼吃,比今天的还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