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苏云溪主动帮着林雅洗碗。
陈雅也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陆砚之和陈知意的事。
原来陈知意和陈阳的爷爷和陆建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陈知意从小到大都喜欢陆砚之,但是陆砚之对她无感。
而且拒绝过她好几次,他们作为长辈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她家里计划要送她去参军的,可政策使然,无奈,只能响应号召。
不过因为她家里的关系,即使下乡,也是去了条件好一点的生产建设兵团。
直到今年高考恢复后,原本响应农村青年下乡号召的她才跟着考上了大学才回到首都。
否则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苦日子。
下乡的女知青一般都是没什么好日子的,要么被困在农村生孩子,或者被迫嫁给农村的各种男人,就算高考恢复后,婆家人连高考都不允许你参加,像对待猪牛一样关起来。
因此,不知道有多少女知青的大好年华被埋葬在了下乡的日子里。
这一生,只能和土地捆绑起来。
有时候美貌,就是一种负担。
而苏云溪也大概清楚了两人的事,无非就是一厢情愿的暗恋戏码。
她倒是并不担心这陈知意会给她和陆砚之之间带来什么麻烦。
或者说如果能轻易就被别人抢走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陆砚之若是对陈知意有半分情意,或许早都娶她了。
若是他轻易就能被旁人动摇,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自我内耗。
这边陆砚之将几位叔伯送到巷口,看着他们离开后,才转身往家走。
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他瞥见巷角的阴影里站着一道身影。
他很快就将视线收了回来,脚步未停。
那身影却主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正好拦在他面前,是陈知意。
她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看起来很是单薄。
陈知意开口了,“砚哥,你这几年,还过的好吗?”
陆砚之抬了抬眼,有些烦躁,他并不想跟陈知意说话,“还可以。”
他只想快点回家,云溪还在等着他,跟陈知意在这里耗着,纯粹是浪费时间。
陈知意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声音更软了:“砚哥,你不知道,这几年在乡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对着空荡荡的土坯房,有时候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就觉得,再苦再难也能扛过去。”
她说着,眼角带了点泪意,显得格外委屈。
陆砚之皱了皱眉,心里毫无波澜。
陈知意过的好与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下乡,也是她自己要留在乡下,现在又来跟他说这些,难道还想让他同情?
他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烟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打火机的火苗映在他脸上,将他深邃的眼眸衬得愈发幽暗。
他抽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陈知意爱死了他这样,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
她长得漂亮,现在又考上了大学,家世也跟陆家匹配,可陆砚之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她?
她明明已经做得够好了,小时候跟在他身后,长大后为了他努力学习,甚至在乡下的时候,也从来没忘记过他。
“砚哥,”她吸了吸鼻子,“以前我们一起在大院里玩,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说我胆子小,还笑我……”
“记不得了。”陆砚之打断她,“过去的事,没必要一直提。”
陈知意的话被噎在喉咙里,有点尴尬。
她咬了咬唇,换了个话题,“砚哥,那位苏同志……你们在一起,应该挺合得来吧?她刚从县城来首都,这边的生活习惯,她能适应吗?”
她看似在关心苏云溪,实则是想说苏云溪乡下人的身份,一个没文化的姑娘,能和他过好日子吗?
她从陆砚之的语气里找到一丝不满或嫌弃。
陆砚之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
他和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陈知意看来,这幅疏离的样子,跟以前对她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陈知意终于忍不住了,她无比难受陆砚之对她的态度,“砚哥,是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正眼瞧我一眼?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
陆砚之将烟蒂在指尖转了一圈,烟雾袅袅升起,他终于看向陈知意,“陈知意,你喜不喜欢我,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对我抱有幻想,我对你从来都没兴趣。你现在这样一厢情愿,做给谁看?”
“不是的,砚哥,你听我解释!”陈知意急忙摆手,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要纠缠你,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我真的没办法忘记你……”
“没必要解释。”陆砚之再次打断她,冷漠说道:“我跟云溪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最好记住,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任何不是,更不要去招惹她。”
他顿了顿,眼神犀利,“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她的不好,或者看到你对她做什么小动作,我大可以找个人,把你嫁了。”
陈知意吓得浑身一颤,陆砚之既然能说出这话,那他肯定是敢做的。
她没想到陆砚之会说出这么狠的话,他为了苏云溪,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
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砚之冰冷的眼神逼得说不出话来。
陆砚之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狠狠按在旁边的墙壁上,烟蒂瞬间熄灭。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狠戾,看得陈知意心里发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知意,我劝你,趁早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他不再看陈知意一眼,转身就走。
只留下陈知意一个人站在原地。
陆砚之竟然这么看不上她!
他把她的喜欢说得如此廉价,还贬得一文不值!
这让她很难堪。
她想嫁给陆砚之,实则还有更深的打算,陆砚之的家世显赫,他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前途无量。
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那些乡下的男人粗俗不堪,只有陆砚之,既有家世,又有能力,还长得英俊,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
她只想嫁给陆砚之。
可现在,陆砚之把话说得这么绝,连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就在她难过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巷对面陆家的方向,二楼的窗户里,苏云溪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显然,刚才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