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找您。”
谢苍笙听到方慧慧的声音,索性就将那箱子弃在那,等要走的时候再顺手拎走。
她站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张管家那张堆满谄媚微笑的脸就映入眼帘,他微微弓着身子,连语气都是恭恭敬敬的:“小姐,夫人让您去她的房间一趟。”
谢苍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去了,看看谢母要耍什么花招。
她跟着张管家,一路走进那间屋子。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屋内的陈设与几年前的模样别无二致。
谢母与谢父分居很久了,这间屋子里只有谢母和她的仆人们。
谢父、谢母的思想古板,真把自家当古代贵人了,将仆人的多少挂钩于身份的高低。
每次见他们,身边都有着好几个仆人伺候着。
“你来了。”谢母坐在木制梳妆台前,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随后,轻轻挥手示意身边的女佣离去。
女佣们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谢苍笙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近,看着谢母。
她穿的深紫色旗袍,戴着流苏耳环,脸上还没上妆,显得人有些老态,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坐吧。”谢母指了指旁边的那条椅子,手上的翡翠玉镯随着动作轻微晃动。
“你找我什么事?”谢苍笙坐下后,双腿交叠,身体往后一靠,靠着椅背,怎么舒服怎么来,开门见山。
谢母看着谢苍笙坐没坐样的样子脸上有些薄怒,但想到了什么,也只是叹口气,说:“我只是找你来说说话。”
她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试图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就像真母女那样。
谢苍笙闻言起身就要走。
她们是能在一起聊天的关系?
“别走。”谢母见状急忙挽留,站起身,一把拉住谢苍笙的胳膊:“你这孩子,现在虽然不像儿时那般和我亲近些,但我们好歹母女一场,也不至于就一句话也说不了吧。”
谢苍笙甩开谢母的手,眼神冰冷厌恶:“我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谢母愣了一下,随即又摆上一副笑脸:“我这次叫你来,是想把这个给你。”说着,她拿着梳妆台上的一个精致华丽的盒子。
谢苍笙没接,谢母却往谢苍笙怀里塞:“这可是个宝贝,我娘家传了好几代的。”
她将谢苍笙按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摸了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神透着点怜爱:“这是我家祖传的手镯,是送给出嫁的长女的。”
谢苍笙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谢母讲述自己的故事。
只是从旁人那听了一两句。
谢母是梁家的长女,二十岁那年嫁给了谢父,结婚一年生了个儿子,之后便一直相夫教子,是个贤妻良母。
就这样,将一个女人的一生略过,让她的重心放在家庭。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人各有志。
但谢苍笙不喜欢。
她对谢母的故事有些好奇,她想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家庭之下会成长出谢母这样的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一个男人。
谢母也不管谢苍笙有没有兴趣,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往下说,眼神带着高高在上:“我小时候锦衣玉食的,什么也不缺,每个人都得讨我欢心。”
想起那段日子,谢母常年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温暖又短暂。
她看了眼谢苍笙淡淡的神色,解释道:“儿时的记忆很宝贵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谢苍笙没回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那点子破记忆她可不宝贵。
谁会把自己受虐的记忆当宝贝,又不是受虐狂。
她虽然不赞同,但也没走,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有耐心才有接下来的好故事。
“虽然你是个养女,但我也是把你当女儿看的。”谢母涂上口红,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不出来。
“我小时候也什么都学的,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要当个大家闺秀,除了上学,我一直没出过门。”谢母继续说道,眼神透露着一丝怀念:“那时候家里还很富有呢,虽然我出不了门,但我喜欢什么东西,母亲都会给我找来。”
谢母又开始笑起来。
“后来家庭条件变差后,我就知道我得嫁人了,父亲和我说的,还为此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本来是要嫁给一个不认识,面都没见过的人,但是我那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正巧撞上你父亲了。”
“想当年我也是个美人,”谢母摸上自己的脸,看到谢苍笙,心里忍不住比较起来:“跟你比也是不差的。”
“看出来了。”谢苍笙面无表情。
谢母掩唇轻笑:“你可真会说话。”
“毕竟我这么美,你父亲一见钟情也是理所当然,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接下来生了个儿子,相夫教子,过得也很开心。”谢母越说越得意,炫耀着自己的幸福生活。
最后,她下了个结论:“我这人就是享福的命。”
故事好像还是那个故事。
原来从当事人的视角来说,重心也是在家庭上。
谢苍笙越听越无聊了。
“你讲完了?那我走了。”谢苍笙将刚刚谢母塞给她的木盒子放在梳妆台上。
“把这个带走,这是给你出嫁的礼物,传家宝呢,我娘家传了好几代的嫁妆。”
“?”
谢苍笙的身体有些抖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带了点几不可察的抖:“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李老爷子啊,你们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住一块了不是?”谢母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嘴角挂着自以为是的浅笑。
“你这孩子也不早和我们说,我们两家商量商量,还能舒服点呢。”
谢苍笙难以置信:“李老怎么可能和我结婚?”
“那是情人?”谢母疑惑皱眉:“那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你脑子里也就只有这点事了。”谢苍笙翻了个白眼,直接离开了,回房拿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连配的司机也不要了,一脸晦气地打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