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是四月底出的宫,五月巡视完河道,六月初才到博格和屯面见康熙,
今日已是六月初四,
大李氏的禁足早就解了,小李氏的肚子却堪堪也才四个月不到,
自从胤礽出宫的消息传开,小李氏不知挨了多少算计,
明面上的石蕴容都让人给挡了,但这暗地里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哪怕小李氏是后宅争斗最狠、瘦马之风最盛的江南出身,见识过的阴谋诡计不知凡几,也仅仅撑到了今日,
不过出去散个步的功夫,便动了胎气,
偏偏前来回话的奴才支支吾吾连个话都说个不清,让人听了火气顿生。
“连主子为何不适、情形如何都回不明白,要你何用?”
“嬷嬷,带下去,撵去内务府,另换一个得力的来伺候李格格。”
那宫女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连哭求都忘了,便被两个粗使嬷嬷利落地堵了嘴拖了下去,
速度之快,甚至没给她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嬷嬷,”石蕴容转向李嬷嬷,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你亲自去一趟,传胡太医再给李格格好好请个脉,务必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再则,将咱们宫里那个叫‘云翠’的二等宫女拨过去,补上刚才那蠢材的缺,就说是本宫赏的,让她务必‘精心’伺候李格格安胎。”
李嬷嬷心领神会,立刻躬身:“是,老奴明白。”
“精心”二字,便是要牢牢盯死小李氏的意思。
……
李嬷嬷带着胡太医和云翠到时,
小李氏正虚弱地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眼角微红,我见犹怜,
见李嬷嬷进来,她挣扎着便要起身行礼,被李嬷嬷“及时”按住,
“格格快别动,太子妃娘娘听闻您不适,担忧得很,特命老奴带了胡太医再来给您请个平安脉,务必稳妥才好。”
李嬷嬷笑容可掬,话语却不容拒绝,眼神锐利地扫过小李氏的脸。
小李氏心中一惊,面上却愈发柔弱,声音细弱如丝,
“劳太子妃娘娘挂心,实在是妾身不是,只是午后散步回来略有些心悸气短,并不要紧,想是这孩子闹得凶,歇息片刻便好了,怎好一再劳动太医们……”
她话语温婉,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激,又试图轻描淡写,推拒再次诊脉。
李嬷嬷笑容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格格此言差矣,皇嗣之事,再小心也不为过,太子妃娘娘懿旨,让务必诊个明白,老奴岂敢怠慢?”
“格格还是让太医请脉吧,也好让太子妃娘娘和太子爷安心不是?”
她抬出了太子妃懿旨和“太子爷安心”,直接将小李氏的退路堵死。
小李氏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知道此番是躲不过了,
她抬起泪光点点的眸子,看向李嬷嬷,语气愈发恳切柔弱:
“嬷嬷说的是,是妾身思虑不周了。只是,方才已是请过脉,太医也说无大碍,如今又劳动胡太医,传出去,倒像是妾身仗着腹中骨肉,格外娇气,惊扰了太子妃娘娘,妾身心中实在是难安……”
她以退为进,言辞恳切,
将自己放在一个卑微、懂事、不愿给人添麻烦的位置上,
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心软。
然而李嬷嬷岂会被这点口才打动?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也冷了几分,
“格格多虑了,太子妃娘娘执掌宫务,照拂六宫及后院乃是分内之责,何来‘惊扰’之说?”
“格格若一再推拒,反倒辜负了娘娘一片苦心,也令老奴难做,还是……格格信不过胡太医的医术?或者另有隐情,不便让太医知晓?”
这话已是带着明显的敲打和质疑了,
小李氏脸色瞬间更白了一分,知道再推拒下去,只怕真要惹祸上身,
她心中恨极,却不得不强扯出一抹温顺的笑容,
“嬷嬷言重了,妾身岂敢,既是太子妃娘娘恩典,妾身感激不尽,有劳胡太医了。”
她终于伸出了手腕,任由胡太医再次诊脉,那低垂的眼睫掩盖住了所有的不甘与怨毒。
李嬷嬷见状,这才又露出笑容,将身后低眉顺眼的云翠引上前,
“格格身边伺候的人不周到,太子妃娘娘特赏了个稳妥的宫女云翠过来,以后便由她近身伺候格格,必当尽心竭力。”
小李氏看着那个明显带着监视任务的云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面上却只能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谢太子妃娘娘恩典。”
与此同时,正殿内,
石蕴容安插在小李氏院中的一枚暗棋,已通过隐秘渠道将消息递到了正殿,
石蕴容看着那小小纸卷上的几行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所谓“动胎气”,不过是小李氏自编自演的一出戏,
原因无他,
只因胤礽前去勘察河工前,最后去探望她时,
无意中提及了一句她处置宫务“虽严苛了些,却也还算公允”,
竟让这看似温婉的江南美人醋意横生,又不敢明着抱怨太子,便想了这招,
一来想引得胤礽归来后怜惜,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或许还能给她扣上个“照顾不周”的帽子。
真是好心思,好口才,好演技。
石蕴容将纸卷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只是……这点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和温婉皮囊下的伶牙俐齿,终究还是太嫩了点,
她自以为手段了得,却不知人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
今日她敢放任自己动胎气,明日那些暗处的人便会乘机让动胎气变成小产。
想起花房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石蕴容冷嗤一声,
端看小李氏如何作死了。
门外李嬷嬷已完成任务回来,路过出去办事的瑞兰,
原本疾快的步子猛地顿住,伸手将她拉过。
“嬷嬷?”瑞兰不解道。
“娘娘此番将云翠派过去,你可千万上点心盯紧了,莫让那起子小人借机钻了空子。”
利用云翠给娘娘泼脏水就不好了。
瑞兰明白她的意思,却笑道:“嬷嬷放心,不会的。”
如若真有人想利用云翠给娘娘泼脏水,最先发怒的也不会是娘娘,而是太子爷,
因为云翠从来就不是娘娘的人,而是太子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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