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个单纯的杂谈野记。
这到了后面,分明就是活色生香的闺房档案,带着颜色的那种,齐怀海停了下来,往摇椅的方向看了过去。
“幼幼?幼幼?”
他试探的喊了两声,没人应他,他的幼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齐怀海一目十行,把剩下的内容看完了。
趁着人没醒,他敛了敛潮红的面色,手忙脚乱地把今早带来的几卷竹简都给收了起来。
他此刻甚至有些庆幸,庆幸他的幼幼拿着只是第一卷,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误解他。
他这刚缓和了一点的关系,要是真被她看见了这些,可能因为这个直接就前功尽弃了。
慈济也是,这种香艳的东西,他自己成了亲的人,跟她夫人一起看自然是无伤大雅。
但是他跟他的情况又不一样!
怎么能这么坑害他!
齐怀海把今日带来的竹简全部捆了起来,约莫有个七八卷,全部放在了角落里。
确定了位置足够隐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后,齐怀海才短暂松了口气。
姜幼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她身上盖了件薄薄的毯子,院子里的桌案被收拾过了,只剩下一套茶具,茶水约莫也已经凉了。
几片不知从何处飘落的花瓣,落在了盛满茶水的杯盏里,风晃悠悠地吹过,花边飘飘荡荡地摇摆着。
拂去晃荡的花瓣,姜幼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唇瓣,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齐怀海的身影。
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讲,他是不可能走这么早的,他总会找些个理由赖着,约莫到了未时末才会离开。
姜幼去灶房里取了两块干巴的绿豆糕放在小畔子上端了出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这个时代的糕点。
微甜,不腻,但是很干巴。
就那么一小块,就要配一杯的茶水,要不然能把人干噎得父母都不认识。
天色有些阴凉,没什么太阳。
小风一吹,坐在院子里,别提有多舒适了,要是能有个乐师给她弹上两曲,或者给她放个有声小说听一听就更好了。
她晃晃悠悠地吃了一块绿豆糕。
翻了个身,耳朵微微动了动,便听见垂花门那边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
姜幼起身往外走,没两步,就看见齐怀海招呼着工匠正在往宅子里搬东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慈济竟然也在。
工匠把东西放在了垂花门前面的空地上就离开了,姜幼看着面前堆放着的一对木板,抬眼问他:“这是什么?”
齐怀海不怀好意地瞥了慈济一眼。
“慈济送的秋千。”
姜幼觉得奇怪,这厮可不像是什么慷慨大方的人,给她送秋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慈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什么叫他送的?那分明是齐怀海坑他的。
“慈济。”姜幼双手交叠在胸前,神色不善:“你这事做的不厚道,也不怕你夫人把你撵出门?”
慈济叹了口气:“她知道。”
“???”
慈济这回答,把姜幼给弄不会了,难不成是她太小心眼了?
可是……
“他既然要送,那必然有他不得已的原因,幼幼收下便好。”
那他是不得已吗?慈济感觉这回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齐怀海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感觉一口屎憋在了嗓子眼,咽下去苦了胃,吐出来吧,嘴还要在遭一边罪,梗在喉咙里,又能给他噎死。
他再也不要给他当爱情军师了!
傍晚,慈济忙完一天的事物回到府上,冷锅冷灶,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他昨日为了帮好兄弟追妻,偷了她夫人的几卷书,偏偏他偷的时候又没有看具体的内容。
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那谁晓得,他夫人会天天在书房里看这个呀,他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乐子,她笑得那么开怀……
也罢,食色性也。
这怪不得他夫人,是他自己不够仔细观。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更多的,不过是他没能观察到这些细枝末节。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能全赖在他头上,那齐怀海他自己送东西的时候,为什么不再检查一遍?
东窗事发,知道拉着他算账了。
那算账就算账,他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时间?
真是巧不巧地,被他夫人撞了个正着,他今儿个的颜面,算是一点都没有了。
慈济去了一趟书房,把那几卷竹简细细地翻了翻,然后,静默地坐在椅子上叹气。
也不能怪齐怀海呀。
这竹简写的,他看了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公主跟驸马玩的可真花。
竹简看着有些年头了,应也是被人常拿在手里盘摩,上面都有了油润的宝光,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浪荡子也写出来的……
慈济在书房里翻了又翻,发现类似于这样的竹简,竟不止这一套。
他盘算着日子,再有几个月,他们也成亲两年了,都这么久了,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这些小秘密。
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他觉得,他们或者应该聊一聊,想来总归是他有些地方没让她满意,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慈济极其缓慢地推开了卧房的门。
今晚的月光躲在了云层后面,她今日也没有点灯,慈济从袖中取出了火折子,接着少许的光亮,去桌案前点灯。
结果却发现……
他夫人把灯都藏了起来。
她预判了他的预判,似乎并不像跟他交谈。
慈济灭了火折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成亲的这一年多,他自认为他待她也是不错的。
他们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慈济抬眼看过去,万千愁绪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罢了,她都不愿跟她交流……
那便等她愿意了再说吧,日子总归还长,明日再说也不迟。
慈济稍微有一点夜盲,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床榻的方向挪动,步子迈地很轻,可还是差点被绊了个狗吃屎。
他心里多少有些落差。
往日里,他便是回来得再晚,屋子里也总会点上一盏小灯,光线算不上多亮,但也足够了。
可今天……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慈济脱了袜履和外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像个偷偷摸摸的贼,掀起一角的被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