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令人心浮气躁的窸窣声终于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叶生欢细声细气,还带着点怯意的声音,像是生怕再惹恼他。
“那个……我换好了。”
陌若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些翻腾不休的妄念,这才缓缓转过身。
只见叶生欢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身上换成了他那件月白色的僧袍。
僧袍对她而言过于宽大,衣摆直直垂落到脚踝,袖口长得遮住了她整个手掌,只露出一点点指尖,领口也微微松垮,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锁骨。
她微湿的墨发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苍白的小脸愈发小巧,整个人被包裹在素净的布料和清雅的檀香里,竟有种奇异的,惹人怜惜的契合感。
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安安分分,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的模样。
陌若心中那滔天的怒意和莫名的燥热,竟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仿佛被这宁静的画面悄然抚平。
只是那平息下去的浪潮深处,似乎又涌动着另一种更为隐秘难言的情绪。
他的目光在她过于宽大的衣袍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落回她依旧蒙着咒痕的眼睛上。
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清润,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像是在训诫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莲池禁地,非是善处。那鲛人渊楠性情莫测,凶恶异常,绝非你可轻易接近之辈。”
他想起方才那鲛人风流轻佻的模样和叶生欢红肿的唇瓣,语气又忍不住沉了下去,“日后,绝不可再一人擅自前往,记住了吗?”
叶生欢自知理亏,又刚被他吓破了胆,此刻听得他语气严厉,立刻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抱着过长的袖子,小声地,乖乖地应道。
“哦……”
一个字,软糯又顺从,听起来倒是真心悔过的样子。
只是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真的听进去,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陌若看着她这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女人,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看着她穿着自己的僧袍,乖巧应哦的模样,陌若心中那残余的怒意与后怕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近乎偏执的念头所取代。
有些话,他无法宣之于口,恐吓到她,更恐吓到那个恪守清规的自己。
但他心底却有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无声地宣告。
若再有下次……
若她再这般不知危险为何物,将自己置于那般境地,甚至让其他存在触碰到她……
他不介意亲手斩断她的羽翼,将她彻底囚于这方静室之内。
他会布下最强的禁制,让这间静室成为她唯一的天地。
他会亲自看顾她,喂养她,让她眼里只能看到自己,让她的一切需求都只能依赖于他。
让她再也无法离开半步,再也无法见到那些碍眼的存在,无论是魔尊,还是鲛人!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黑暗的,不容置疑的独占欲,与他佛修的身份格格不入,却在此刻异常清晰地盘踞在他心底,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乖巧的脸上流转,最终落在那段过于宽大的,属于他的僧袍领口处。
那平静的眸光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幽暗的偏执。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将那惊世骇俗的念头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终,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于静室的檀香之中。
“好生休息。”
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句,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和,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人不是他。
只是那转身离去,为她掩上门扉的背影,似乎比以往更加决绝,也更加沉重。
……
那夜,万籁俱寂,唯有蓬莱宗的梵唱低吟如同遥远的背景音,却再也无法涤荡某人纷乱的心绪。
陌若在禅房内辗转反侧,白日里强压下的所有画面,声音,触感,以及那些不可告人的黑暗念头,终于在梦境中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旖旎而疯狂的梦。
梦中没有佛光,没有清规,只有一方凌乱的云榻,与他静室内那张一般无二。
他看见自己将那个总是扰乱他心神的人死死地压在那片柔软之上。
叶生欢墨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如同海藻般缠绕着彼此。
她身上那件属于他的月白僧袍早已被撕裂,褪下,随意丢弃在榻边,露出其下莹润如玉,却布满了暧昧红痕的肌肤。
他的手掌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他看不见她的眼睛是否还蒙着咒痕,只看到她迷离的眼神,微张的红唇和因他的动作而溢出的,细碎破碎的呜咽。
他听不见梵音,只听见她急促的喘息和自己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还有肌肤相贴的黏腻声响,以及云榻不堪重负发出的细微吱呀声。
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不知餍足地占有她,力道之大,仿佛要将白日里所有的恐慌,愤怒,嫉妒和那汹涌的,无法言说的渴望,全都通过这种方式烙印进她的身体深处。
“唤我……”
他听到自己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命令着,滚烫的唇齿啃噬着她敏感的耳垂,“唤我的名字……欢欢……”
在他的逼迫下,她终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娇软地唤出那个他从未听她唤过的称谓,
“陌……陌若……嗯……”
这声音如同最烈的业火,瞬间将他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
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幅极致堕落,却又惊心动魄的画面,与他数百年来所坚守的一切背道而驰,却让他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嗬!”
陌若猛地从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额角布满冷汗,呼吸急促得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窗外天光未亮,禅房内一片寂静清冷。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又猛地掀开薄薄的僧被……
陌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弃如同最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竟对着那位……
生了如此龌龊不堪的妄念,甚至还在梦中……
“阿弥陀佛……”
他闭上眼,声音颤抖地诵念佛号,却再也无法静心。
这一夜,他苦心修持的禅心,出现了第一道清晰而狰狞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