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岁檀一惊,冷汗就出来了,但转念一想,她怕什么?
于是理直气壮地说:“没什么,您先放开我,我还未净面的。”
霍璩就冷笑一声,用手轻轻拉开了她的被角,手指勾出了她脖子上的链子:“那这是什么,从前没见你戴过。”
她除了出行,是不喜欢戴什么饰物的,睡觉的时候更是。
昨晚上瞧着,只觉得粉珠流转在她细腻的颈间,美不胜收,期间好几次他还衔着这珠子,在她锁骨处流连。
可今日里,却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
见引起了他的注意,窦岁檀一急,就要伸出手来抢。
可整个人被包住,反而显得滑稽,根本抽不出手来,急得在里面团团转。
倒把霍璩给逗笑了,平时多么稳重端庄的一个人,现在像个小虫子一样拱来拱去,脸上还有着急色,可见这东西她心虚着呢。
于是他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藏了什么药,要毒死我吧?”
这就是开弑君和刺杀的玩笑了,窦岁檀惶恐的很,连忙说:“不是的!”
“那是什么?”说着,霍璩已经用手解下了系扣,拿在了手里,“莫不是......让我神魂颠倒的药?其实不用那些的。”
他平日里在床榻间不乏有一些风流的话,窦岁檀根本都听不得,现在听他这么说,她脸红扑扑的,支支吾吾不肯说。
又不想他过于关注,只好找了一个理由:“是开的补药,我近日里常吃的。”
不知道怎么的,她直觉避子这件事情,不能够让霍璩知道。
又撒谎。
对这玩意这么看重,霍璩把珠子捏在手里,对着外间说:“传刘德。”
怀里的人就更急了:“那是我的贴身之物,怎好拿给他人看?还请陛下收回来!”
“放心,你的贴身之物,只有我能动。”霍璩让宝香把珠子小心用帕子包了,拿了出去。
只要窦岁檀进了宫,刘德是必要进宫的,私下里经常和妻子抱怨,搞得跟他这个太医侍寝一般。
看见了宝香拿来的珠子,刘德面不改色,先是用细钩子把那珠子打开,再用银签子刮下里面的东西,拿到旁边的银勺子上研究起来。
这可没什么难度,避子汤避子药,说起来差别都不大,只是这药丸制作更为精巧,也确实更加温和,当然效果也更好,保准和皇帝陛下睡了之后,不会有孕。
刘德搞清楚了,跪在外边汇报,再由宝香战战兢兢进来汇报。
“都下去吧。”霍璩的声音冷的浸了冰一样。
窦岁檀瑟缩了一下,但想想她又没错,到时候她以和离之身大着肚子,又要如何面对世人,因此就抿了唇不说话。
“补药?”霍璩轻笑一声,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岁岁,你还要骗我?”
“又是这个,你竟然还在用这个,上一次,你也是这般,这也便罢了。”
见他开始发脾气,窦岁檀从被子里仰起头:“陛下既知是何物,又何必动怒?我这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霍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什么不得已?!告诉朕!是朕亏待你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死死锁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答案:“你就这么不情愿有我的孩子?嗯?”
窦岁檀被他逼问得退无可退,积压已久的委屈和自卑也涌了上来,脱口而出:“是!我是不情愿!陛下可曾为我想过?
我乃和离之身,此事天下皆知!
若骤然有孕,世人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议论陛下?他们会说我不知廉耻,狐媚惑主,说陛下说陛下沉溺女色,竟宠幸一个弃妇至此!这孩子生下来,又要背负多少指点和白眼?陛下清誉、天家颜面何存?!”
她说着,眼圈也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自觉句句在理,全是为他、为大局考量。
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霍璩做事情,何曾考虑过她的想法,现在又有何理由来质问她。
她这次比上次的反应还要大,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就那么执拗地看着他,仿佛要讨个说法。
霍璩很想立刻怒吼回去,可心里酸酸涨涨,声音居然小了起来。
“我......不为你想?”霍璩重复了这句话,“窦岁檀,你有没有心?”
“你以为我只是那等只图自己快活,不顾你死活的昏君吗?”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想吗?怪不得任他如何对待亲近,她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刘德早跟我说过,你早年心思郁结,体质偏弱,年纪又轻,若急于有孕,于母体损伤极大,我怕你受苦怕你承受不住,我舍不得!”他声音顿住,居然生出一些委屈来,一时之间把她推开,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他当然舍不得,知道她最重规矩,最要脸皮,每每兴致来了,也不会就那么不管不顾,也让刘德给他开了药的。
他身子强健,这些抵不得什么,最主要是,窦岁檀居然一点都不相信他!
窦岁檀佂住了,她当然心里有怨气,她好好一个人,平白被他占了身子,碍于他的身份,碍于她的懦弱,一直以来都是忍着的。
可霍璩不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当初不顾她的意愿强占她的事实啊。
窦岁檀承认,刚才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很陌生的心悸,可她亦有气,只说:“那臣女,......便多谢陛下体恤了......”
两人就这么僵着,最后还是霍璩冷哼着,拂袖而去。
窦岁檀也顺理成章,出了宫。
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冷了,她身上穿的是霍璩为她准备的冬衣,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没有哪一处不合适。
作为皇帝来说,霍璩也确实对她多有纵容......
这么想着,想着,就看到了宫外焦急等待的珈蓝她们。
“县主娘娘,在这里等您,赶紧去她那里,小姐,您可得做好准备,县主和老爷,怕是不太好......”
“怎么回事?”爹娘一向都不太好,这次她都不意外。
“县主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