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邢在撄宁十分无奈的目光中消失的。
几乎在他消失后的一瞬间。
前院,一直稍显“木讷”状的昭阳公主,无光的眼睛顷刻之间变得灵动起来。
淅淅沥沥飘了不到半刻功夫的雨雾,竟也神奇的在一缕天光乍现后散了。
撄宁抬眸,只见面前七位驸马几乎在同一时刻,僵直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温邢暗中加在他们几人身上的无形“禁锢”解封了。
厉戎、楼妄、谢沅、滕晏清等人,在彼此的眼神交汇中,都觉知了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并非臆测。
时间紧急,真误了时辰,恐有其他变故。
撄宁递给一旁崔涯一个眼神。
很快,宣唱的官员,捏着嗓子用力清了清嗓子后,最后一次高声喝道:
“夫妻对拜!!!!!!!!”
这一嗓子喊出了振奋,喊出了气势!
撄宁左右看了看,主动向前俯身。
众驸马互相对看一眼,齐齐弯腰。
世上总有无数难解的阴差阳错,在那三生石上姻缘定。
以天地为媒,以阴阳乾坤为誓,撄宁决定接受武帝的建议,尝试一条她此前从未走过的异路。
失败的次数多了,她不差这一次。
八位新人在宾客欢呼声中双双对拜,郑重接纳下彼此未来都将走入对方的生活和命运之中。
双方缓缓起身,撄宁一人对上七双同时投向自己的目光。
一旁。
司仪官员宣道:“礼成!众宾同贺——”
“恭贺公主殿下和驸马爷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贺殿下和驸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众人纷纷送上贺词和掌声!
不知宾客中哪个冒傻气的人扯嗓子高喊了一句:“送入洞房——”
顿时惹来周围无数射过来的眼神!
那人捂着嘴巴,脑瓜子一下子清醒了。
“哈哈哈哈——”
笑声不知道从哪里先响起来的,很快感染了周围一圈宾客,大家见台上的昭阳公主神色温柔,不见一丝责备之色,便也都放松下来一起开怀大笑!
乌云散开,烈日高照,时光如此大好的晌午。
大家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点燃起来,也根本顾不上方才喊的那句“送入洞房”的话,到底合适不合适了。
反正公主殿下和七位驸马都没有发难,就表明贵人们自有安排。
主子们的大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公主府长史张弛亲自上场的时候了!
府里为筹备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喜宴,早早就从宫中和民间请来了宴席厨师,下人们捧着各式美味佳肴鱼贯而出,穿梭在宾客之间,一道接一道布菜。
食盖轻轻一揭开,香飘十里。
引得宾客食欲大动,目光火热。
能有幸参加昭阳公主府里这样一场不寻常的婚礼,已是幸中之大幸。
谁想到,昭阳公主府里的这一场宴席,竟然好不逊色宫中皇家大宴!
瞧瞧这一道道美味,色香味俱全,堪称饕餮盛宴!
赴宴赴得太值了!!!
所有宾客的目光在空中互相交汇中,不约而同都认定了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实。
大盛堂堂昭阳公主殿下,不差钱!
为了让撄宁这场婚事办的体面,武帝特意让不少亲近的臣子,前来“帮忙”。
所谓帮忙,无非都是身负搞活现场气氛的重要担当。
撄宁的婚事,特殊到一门尚多夫,武帝担心那几家亲家,理不清主次,要么互别苗头争抢先后,要么干脆一起躲懒,不做不错。
唯恐避免出现这种有可能让人尴尬的局面,在昭阳的大婚喜宴之上出现,武帝一力做主了。
把大盛朝最会说话的御史和使臣官员,一并发来这边。
“公主婚事胜于两国睦邻友好,你们且去发挥所长,做的好的,朕有赏。”
一句“朕有赏”,引得诸位大人终于逮着了火线立功的机会了。
偌大的府院内,等待众驸马更衣后再次前来答谢宾客的功夫。
身负帝王重任的大人们,如漫天星火散落在每一个宴席桌旁,东呼西应,你方唱罢我登场,压箱底的才华通通拿翻出来,唱赞词的不吝溢美之言,作诗的酒性大发。
公主府的气氛要热,宾客赴宴要让大家尽兴而归!
为了不让宾客们在公主府里感到局促,张弛之前就问过崔涯兄妹三人,开宴时能不能暂且撤走四周值守的护卫们。
撄宁的身份不是普通人,事关她的气运波动,但凡不小心就难以预估有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可张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次毕竟是公主殿下大婚,以后还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难得一次,若是让大家前来,战战兢兢地赴宴,也不好。
考虑到安危,崔涯有些迟疑。
最后是崔韫站出来主动提议道:“不然殿下大婚那一日,把我手下的那些人拉过来,做些一旁照顾的差事。”
崔涯和崔砚也觉得这个办法好,妹妹崔韫手下有不少身手能力卓绝的女将士,再从鹰郎军里调一些女儿身的鹰郎将,伪装一下府中的下人。
既行大婚之日差使之用,也可以同时盯紧公主府四周气运邪煞变化,行镇宅之能。
几人一拍即合。
张弛顶着一张笑脸寒暄了一大圈,喝的满脸通红,环顾四周开怀畅饮说笑的宾客们,满怀欣慰。
事实证明,崔韫姑娘的提议再好不过了。
那些特别请来的女将士们,一心二用,与府中的下人们完美地融入在一起,哪怕是他,有时候都看花了眼,没认出来谁是谁。
张弛心底暗暗咂舌称奇。
公主殿下带出来的人,不仅崔韫姑娘智勇双全,就连崔提领带出来的那些女将士,竟然也能做到将身上长期训练出来的肃杀之气,毫无痕迹地隐藏起来,宛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宅门婢女里外行走。
不愧是殿下带出来的兵。
“张长史!!!下官敬您——”
有人热情地端着酒杯上前来给张弛敬酒。
张弛笑呵呵转过身与宾客说说笑笑。
两人双双仰头喝下杯中酒。
“张长史海量!”宾客佩服道。
张弛笑:“哪里,哪里,罗大人吃好喝好。”
他招待完,转身。
不巧,刚好听见不远处两位宾客举着酒杯碰头笑的一脸神神秘秘。
“嘿嘿,方兄,你说公主殿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驸马,白日还好糊弄,到了晚上怎么办啊?他们这么多人洞房花烛夜怎么过啊?”
那人合掌往外拉开,“是一起啊,还是分开啊?”
“这艳福太大,换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旁边的朋友喝了口酒,笑着嘲讽他:“公主府干脆留万兄闹洞房多好?”
“在下倒是心痒,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他汗颜道:“不得不说,在下真心佩服!”
“要不然人家能是手握兵权的公主殿下!喝酒?”
“喝酒喝酒!”
张弛正听得认真,右耳边忽然也响起一道压低的声音。
崔砚小声道:“张大人,其实我也好奇。”
张弛瞠目结舌地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