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那个代号“田鼠”的狗仔双眼缠着厚厚的纱布，像只受惊的兔子，听到脚步声就猛地一抖。
程咏恩尽量放柔声音表明身份和来意。
田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madam，我真的只是混口饭吃啊，李慧儿最近红到发紫，资源好到爆炸，谁不想挖点独家。我就想拍几张照片，谁知道那相机它、它突然就炸了。”
“当时你想拍什么？”程咏恩问。
田鼠犹豫了一下，支吾道：“就……就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黑色的，好像是宾士……车玻璃贴了膜，看不清里面……”
“看不清里面你就拍？”程咏恩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田鼠哥，你这职业道德有点滑坡啊，以前不都号称‘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吗？”
她几乎能想象，这家伙肯定是想先拍下来，然后不管车里是谁，都能编出一段豪门秘辛去换钱。
田鼠被噎了一下，讪讪道：“madam，给条活路嘛，我就是猜……猜车里可能有大人物……”
程咏恩又详细问了他相机的型号、购买地点和使用时长，记录了下来。
离开医院后，她直接去了鉴证科。
鉴证科的同事对那台炸得七零八落的相机残骸进行了初步检查，结论却很官方：“程警官，从残骸来看，有几个电容元件确实有老化迹象，加上可能的操作不当，比如电池短路或者过度使用导致过热，理论上存在爆炸的可能，虽然概率极低。”
“理论上？”褚玄的嗤笑声在程咏恩脑中响起，“怎么不理论一下那怨灵煞气冲撞器械，导致阴阳失衡、能量溃泄而爆裂？凡夫俗子，尽会寻些表面由头。”
“哎呀，褚玄你要理解，人家是科学鉴定，讲究证据链的嘛。”程咏恩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回话，“总不能写报告说‘经检测，该相机被鬼魂煞气引爆’吧？高Sir会先把我们十九组送去电疗的。”
“冥顽不灵。”褚玄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程咏恩的大哥大响了，是陈启明。
“咏恩，在哪？有新发现。”陈启明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程咏恩能听出一丝凝重，“刚收到商业调查科朋友的消息，赵氏珠宝的赵金，最近身体状况很糟糕，莫名衰弱，精神恍惚，已经好几次在重要会议上走神了。”
程咏恩立刻想起黎蔚风的话：“是因为李慧儿？”
“不好说。他最近的商业决策也连续失误，最明显的是不久前投资的一个海外珠宝矿，被坑了，根本不是富矿，损失不小。像是……像是判断力和运气都离奇变差了。”
程咏恩还没来得及回话，褚玄的声音就带着十足的笃定插了进来：“哼，果然如此。阳气衰败，气运流失……此乃典型受阴秽之物长久侵染之兆。看来那姓赵的商人，便是被那李慧儿身上所携‘小东西’吸食元气与运势的可怜血食。”
程咏恩心里一凛，立刻对电话那头说：“头儿，我这边有个猜测。赵金这情况，很像是因为接触李慧儿太多，被她可能养着的那个‘东西’影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陈启明的声音传来：“可能性很大。看来我们需要去见见这位李慧儿了。”
但很快，程咏恩和陈启明便在李慧儿那边的碰了一鼻子灰。
李慧儿的经纪人像个护崽的老母鸡，语气强硬得能硌掉牙。
“阿Sir，madam，我想你们搞错了。”经纪人语气冰冷，“狗仔偷拍受伤，那是意外，是他们的职业风险，与我们慧儿何干？至于代言人更换，娱乐圈每天发生一百次，赵生觉得慧儿更符合品牌新形象，有什么问题？如果每个换掉代言的公司都要被警方调查，那你们岂不是要忙到扑街？抱歉，我们慧儿很忙的。”
对方的回答正常且挑不出毛病，算是直接拒绝了警方的问询。
回到十九组，气氛有点闷。
萨玛抱着手臂，忽然开口：“那个黎蔚风，丢了这么大一个代言，会不会心有不忿？他那个超级粉丝刘太太，能量可是相当大，认识些奇人异士也不奇怪。有没有可能是他搞鬼？”
陈启明没说话，程咏恩却摇了摇头：“感觉不像。黎蔚风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想起黎蔚风那副风光霁月、还有点傻白甜的样子。
“但萨玛的提醒也有道理。”陈启明沉吟道，“我们可以换个角度，以‘了解竞争对手’或者‘娱乐圈玄学八卦’为由，向他打听一下李慧儿的情况。他们是一个圈子的，或许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程咏恩立刻领会，拿出大哥大联系黎蔚风。电话那头的黎蔚风听到她的邀约，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程警官？太好了，其实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黎先生有事？”
“是啊，我最近接触一个新剧本，是个风水师的角色，我觉得好难把握啊，正想找个专业人士取取经呢，程警官你简直就是及时雨。”黎蔚风的声音听起来热情又真诚。
“巧言令色。”褚玄冷冷地点评，“区区戏子，何须钻研此道？分明是借口。”
“哎呀，人家这叫敬业，你一个千年老鬼懂什么娱乐圈内卷。”程咏恩在心里吐槽，但还是答应了见面。
因为算是“工作需要”，褚玄虽然不满地哼了几声，倒也没强行阻止，只是又又又一次强调：“此人不寻常，心思难测，你务必警醒些。”
……
见面地点是黎蔚风选的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隐藏在半山腰，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程咏恩一走进去就明白了，这地方估计是明星艺人们私下碰头的热门选择。
黎蔚风已经到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却依旧帅得像是自带打光板。他笑着起身为程咏恩拉开椅子，动作体贴又自然。
“程小姐肯赏光，真是我的荣幸。”他笑容温和，眼神专注地看着程咏恩，让她稍微有点不自在——主要是某块花钱已经开始散发冷气了。
寒暄几句后，程咏恩把话题引向了李慧儿，委婉地表示最近一些事情似乎都隐隐约约和她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