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喊我一定要将小姐您请起来。“白芷望着陆乔潇凝在脸上的怒气,心中暗自发笑。
小姐一回到侯府,行为就不自觉松懈下来,还贤惠主母呢。
回到陆府,顶多算个撒泼女儿。
哦,若是再算上夫人,那就是撒泼母女。
自从将夫人从青城山接回来,侯爷对夫人和小姐的态度比从前,都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甚至有时候,带点刻意讨好的意思。
相反,秀月楼那位,如今连出门的次数都少,更别提在府中招摇狐媚了。
陆乔潇到前厅的时候,乔琳正同沈昱珩在说话,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笑得合不拢嘴。
陆庸在一旁,脸上也流露着恭敬畏惧的笑意。
好和谐的画面,只是陆乔潇有些害怕。
平时婆母和沈昱珩说话都不带这么接近的,她的好娘亲,差点那双手就要抓到沈昱珩袖子上了。
她是这一世才知道,沈昱珩,有很严重的洁癖。
天热的时候,他能坚持一天沐浴两次,换三套衣服,身上沾不得一点灰。
所以在她瞧见她的好阿娘手指都要沾到沈昱珩月白色的袖子上时,她都要吓坏了。
她娘亲一看便知刚从萧大夫的药方出来,抓了一手黑。
“乔乔来了!快来坐!”乔琳顺着沈昱珩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的女儿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
她心里还嘀咕:莫不是大早上把这大懒丫头喊起来,她实在不悦。
“迎春,让小厨房把早饭端上来。”乔琳吩咐道,语气俨然有家主的气派来。
迎春应下的同时,还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侯爷。
他的目光停在夫人身上,说不出的幽怨缠绵。
迎春出去时,心中暗自感叹,都这么长时间了,侯爷竟还没习惯夫人当家做主么?
自从夫人掌理家中一应大小事,府中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干劲。
从前侯爷不理家事,所有事情都由秀月楼王姨娘把关,王姨娘小门小户出身,爱搞拉帮结派那一套。
许多手底下的人看不惯她的做派但又不敢吱声,谁家的主母会从采买里挣那一点蝇头小利呀。
乔夫人是个敞亮人,做事说话都大大方方的,对待下边人的态度也是赏罚分明,从不偏私。
跟着这样的主子干事,出门都有底气。
见女儿到了桌上,陆庸才趁着空档来说几句话,乔琳那婆娘说话太密!他都找不到机会和他的好女婿说说话。
“贤婿啊,上回和你说的那事儿怎么样了?”陆庸这意味深长的一瞥,惹得乔琳和陆乔潇二脸疑惑地看过来。
沈昱珩抿唇浅笑,道:“我为岳丈大人倒是留意了个好差事。”
“什么?”陆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棵来财树。
“仪制清吏司的员外郎,负责太学教育有关事务,既能发挥岳丈大人您在教育政策制定和礼仪编修方面的能力,平时也不会太忙。”沈昱珩一面说着,一面将一碗肉粥摆在陆乔潇面前。
乔琳脸色有点难看,她看不惯这个男人自己没本事还要利用女婿的关系。
陆乔潇拿勺子搅着粥不知在想什么,沈昱珩连自己的二哥找他,他都不会徇私。
现在她的爹厚着脸皮来主动求官,沈昱珩倒是应声。
她也不是怕别的什么,就是怕陆庸做事不成,反倒害了人。
前两日祖母那边给她写来了信,说是一群莽汉自称是爹的朋友,已经浩浩荡荡来了矿山,这些日子住在山里勘查山体的情况。
陆乔潇在京中四处打听,愣也是没发现她的文官爹还有这么一群挖矿的朋友。
反正她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庸抓着个包子咬了一口,他心中对这位贤婿给自己留意的官位可不是很满意。
官职才六品,也太不配他的身份了吧。
“岳丈大人,能进仪制清吏司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风雅之辈,若是能与这样的同僚为伍,想来岳丈大人的才能亦可淋漓尽致地展现。”
沈昱珩瞥见陆庸有些沉闷的反应,便又补充了这样一句。
果然,陆庸的眼神唰地亮了起来,虽说这个官职不大,但能进去的都是饱学之士,这无非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啊!
他猛地点头:“这便好,这便是好!”
这时,乔琳将筷子重重一搁,眼神微凉地看向陆庸:“是女婿人好,才给你找了这样的位置,你自己可得仔细点行事,别到头来拉着全家一起下水!”
陆庸被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手指着乔琳,气急败坏地讲:“无知妇人!无知妇人!你懂不懂什么是风雅?与你这等妇人说不通!”
陆乔潇手一抬,把陆庸的手按了下来,充当和事佬道:“娘的话虽有过激,但却不无道理,爹爹还是要多注意。”
乔琳和陆庸各自哼了一声,默默吃饭,不再说话。
陆乔潇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探究的打量着她,顺着视线过去,那人已然把目光移开。
只是,丞相大人的耳朵又红了。
是因为粥烫么?
食过早饭,陆乔潇要走了,乔琳又依依不舍和她抱了抱,靠近女儿耳边时,低声道:“乔乔,不管你在做什么,万事小心。”
陆乔潇有些惊诧地抬眸。
娘——是知道了什么?
虽然这一世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但上一世的惨状仍时不时会浮现在她脑海中。
让她后怕,也让她痛苦。
所以这一世走出的每一步,她都不敢松懈,只能步步为营,坚定地走下去。
“走了。”耳边响起一声清冽的低唤,陆乔潇晃过神来时,自己的手已经被自然而然牵上了。
她微微勾唇,自从有了肌肤之亲,他二人之间的互动,
似乎更自然了些。
这些互动,她不反感,反而心底会生出些温情来。
上一世,裴瑾轩带她和林妙芙外出,从来都只是揽着林妙芙或是牵着她。
理由是,林妙芙身子骨弱,不像她陆乔潇,能吃能睡,身体和铁打得似的。
陆乔潇一开始心中还有些酸涩,到后来,习惯了——
就不在意了。
坐上了马车里,陆乔潇掀起幕帘的一角,都是熟悉的街景,情形,却已大不相同……
“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丝探寻的情意。
呢喃声总能让她仿若回到那天的新婚夜。
一向冷静自持的沈丞相却像是从未吃饱过一般,发了疯地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