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内,瞎子正向楚寒汇报。
“上官,这几天我们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对您提到的那几种材料进行了全面搜查。但它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言外之意,这两样东西,他们恐怕又一次落后于那个神秘组织了。主座上,楚寒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然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于是她只得继续问道:“那么,妖丹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瞎子连忙点头:“已经按您的意思放出风去了。”
“结果如何?”楚寒关切地追问。
瞎子却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动静。自从消息传开后,苏大嘴先生用那枚妖丹炼制了一件法器,但朝天阙至今没有收到任何神秘组织意图夺取的消息。”
楚寒面色愈发凝重。没有消息,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压下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她转而问道:“聋子那边怎么样?上次采回的火灵草,可起了作用?”
问出这句话时,楚寒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期待。近日诸事不顺,他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
所幸,瞎子这次点了点头:“回上官,自聋子他们采回火灵草后,我们对火灵力的研究确实取得了进展。据聋子自己说,他现在已经能初步运用火灵力了。”
“当真?”楚寒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个好消息。他立即吩咐:“快请聋子过来。”
“是。”瞎子领命快步退出。
不多时,聋子被带了进来。不知为何,站在楚寒面前,他显得有些局促。
楚寒此刻却无暇顾及聋子的局促,她大手一挥,直截了当地说:“行了聋子,既然你说已能运用火灵力,现在就展示给我看看。”
聋子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犹豫:“上官,真的要现在展示吗?”
楚寒眉头一挑,表情理所当然:“不然呢?就现在。”
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请上官先为我点一支蜡烛。”
“点蜡烛?”楚寒微微一怔,虽不明所以,但想来或是施法必需,便未多问。他当即从案头取过一支蜡烛,将其点燃。
微弱的火苗在寂静的室内亮起,轻轻摇曳。
聋子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无比专注。他站稳身形,双手向前缓缓推出,摆出一个施法手势,随后——
只听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对着那烛火方向,发出了一声绵长而用力的低吼:“啊——”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住那跳跃的火苗,仿佛要将全部意志灌注其中。
然而,那簇小小的火苗依旧如常晃动着,没有丝毫变化。
楚寒看着这纹丝不动的烛火,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还没等楚寒细想,只见聋子又一次摆出那个古怪的姿势,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啊——”。
楚寒的目光迅速落回烛火之上,可那火苗依旧毫无变化,静静地燃烧着。
聋子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上官逐渐消失的耐心,他毫不停顿,重复起相同的动作,第三次用力地“啊——”了出来。
楚寒强压下心头泛起的不耐,决定再信他最后一次,目光紧紧锁住那簇火苗。结果依旧令人失望,烛火纹丝未动。
当聋子第四次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发力时,楚寒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几分试探和无奈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叫魂吗?”
他这充满疑惑的语气,远比直接质问“你是不是个废物”更让人难堪。
然而,聋子竟完全不为所动,仍旧固执地完成了第四次发力:“啊——!”
就在楚寒彻底失去耐心,认定聋子此前只是在吹嘘,如今不过是硬着头皮逞强之时——
桌案上的烛火,蓦地有了动静!
只见那原本微弱摇曳的火苗,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窜,体积骤然膨胀了整整两倍,火光瞬间亮堂了不少。
随即,聋子将双手放下,长舒一口气。那膨胀的火焰也仿佛失去了支撑,迅速收敛,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冷汗从聋子的额角滑落。经过方才的一番“施展”,他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他对楚寒说道:“怎么样,上官?这便是我的能力——连续喊四声‘啊’之后,就能达到方才的效果。”
楚寒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不由问道:“所以你的能力,便是连喊四声‘啊’,使周围的火苗体积增大一倍?”
谁知聋子却摇了摇头:“不,我的能力是连喊四声‘啊’后,可以凭空制造出一小簇火苗。之所以请您点蜡烛,是为了让这火苗有个‘凭依’,方便您看清强弱。若是火堆再大些,这点变化就看不太出来了。”
……
听到这话,楚寒一时无言。她此刻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费了如此多心力帮聋子激发火灵力,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方案,基本可以判定为一个废案了。
但考虑到这毕竟并非聋子所能控制,楚寒也没有过多责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淡地说道:“嗯,练得不错,继续努力。”
聋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快步退下。随着他的离开,朝天阙办公区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一份文件摊在楚寒案头,他逐页翻阅,眉头越皱越紧。
与此同时,仅隔两条街的孟府之中,孟太傅手中同样拿着一叠文书,眉宇紧锁。
一声通报打断他的思绪,贴身丫鬟前来禀报:孟子贤到了。
孟太傅闻言默然将文件收起。
待孟子贤走进来,他挥手屏退左右,于檀木茶桌上沏了一壶新茶。他将茶汤斟入一只小巧的杯中,朝孟子贤的方向推去。
“青州当季的新茶,喝吧。”
“多谢父亲。”孟子贤恭敬地行了一礼,双手接过茶杯,将茶汤一饮而尽,随即由衷赞叹:“果然是好茶!青州‘雪里叹’,孩儿已许久未尝到此味,今日托父亲的福,总算再续此梦。”言罢,他依礼在对座坐下。
孟太傅目光微动,看着孟子贤落座。他亦举起自己的茶杯,宽大的袖口顺势掩住了唇齿与片刻的神情,将杯中茶无声饮尽。
放下茶杯,他沉吟片刻,方缓声向孟子贤探问:“子贤,能否再同为父说一说……你的父亲,以及当年在青州,你是如何与我相遇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