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毕,席初初示意护卫付了诊金,这才重新看向他们。
“你们这是刚安顿好,出来逛耍游玩?”
几人摇头。
卫铮拱手回道:“不敢瞒姑娘,我等初来帝都,方才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简陋住所安身,此刻正想寻个地方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多么朴素生活化的话啊。
“哦,这么晚了,竟还没吃饭?”
席初初了然,她目光扫过这条虽然热闹但确实没什么精致食肆的街道,很是自然地说道:“这条街上没什么像样的吃食,跟朕……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李墨言、卫铮几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姑娘看起来非富即贵,但这也太热情了些?
他们与她素不相识啊。
就在这时,之前去其他地方找便宜吃食的李石头等几个同伴,听闻这边出了事,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脸焦急。
席初初瞥了他们一眼,似乎看出他们是一起的,很是随意地一招手:“既是一起的,那就都一块儿来吧。”
说罢,她也不等他们回应,便径自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怀着忐忑又疑惑的心情,跟在她身后,穿过几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家堪称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大酒楼门前。
“仙客来”三个鎏金大字在灯笼映照下闪闪发光。
门口迎客的伙计衣着光鲜,眼神锐利。
李墨言、卫铮、古灵芷等人站在那光滑照人的台阶下,看着里面奢华无比的陈设和往来宾客非富即贵的模样,脚步就像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半步。
这一看就是他们绝对消费不起的地方!
席初初看着他们踌躇不敢前的样子,心中了然,却更有意想探一探这些未来可能为她所用之人的本性。
于是,她语气轻松地说道:“别担心,这一顿由我来请。”
“这、这怎么好意思……”卫铮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眉头紧锁。
李墨言也连忙摇头:“万万不可,姑娘已施援手,怎能再让您破费?”
古灵芷也赶紧附和,声音带着急切:“是啊姑娘,我们这么多人,一顿饭花费定然不小。您与我们萍水相逢,已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怎能再让您如此破费?这绝对不行!”
席初初闻言,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些。
倒是些有骨气、懂感恩之人。
她目光扫过几人窘迫却强撑着的面容,语气带着一种仿佛谈论天气般的随意,却又不容拒绝:“这一顿饭,于你们或许是笔大开销,但于我而言,不过是寻常一顿便饭。你们若执意不去,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这话轻轻巧巧,却重若千钧,直接堵死了他们所有推辞的借口。
李墨言、卫铮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那……那就叨扰姑娘了。”
一行人怀揣着忐忑,跟着席初初踏入那流光溢彩的酒楼。
入门瞬间,极致的奢华与先前喧闹的市井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门隔开。
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清雅昂贵的熏香,而非街边的食物油烟,四壁挂着意境深远的字画,器皿皆是精美瓷器或银器……
往来宾客衣香鬓影,言谈举止透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与疏离。
即使是古灵芷这般家中略有薄产的,此刻也觉得自己像是误入琼楼玉宇的麻雀,浑身不自在。
这与她熟悉的江南水乡的富庶雅致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更具压迫感的、用金钱和权力堆砌出的恢宏气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的渺小与格格不入。
李石头等人更是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碰坏了什么赔不起的东西。
席初初不必开口,福禄抬起下巴与掌柜的低语几句,掌柜的立刻躬身引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布置更为清雅,却也更为考究。
席初初很是自然地在上首主位坐下,并示意他们落座。
她让随行人员另开一桌,显然是有话要单独与他们说。
待他们有些拘谨地坐下后,席初初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茗,轻轻拨弄着茶盖,似闲聊般问道:“初来帝都,觉得这京城如何?”
几人互相看了看。
李墨言背脊挺直,谨慎地回答:“帝都繁华,气象万千,非我等小地方可比。”
卫铮则言简意赅:“甚好。”
古灵芷也轻声道:“人物风流,物华天宝,令人惊叹。”
席初初听着这些套话,不由得笑了。
这时,李石头憋不住了,他搓着手,带着浓重的口音,憨直又后怕地说:“好是好……可、可也太吓人了,这地方瞅着是光鲜亮丽,可……可危险也遍地都是啊!俺们才来多大一会儿,就差点被人打死在街上,这、这谁受得了!”
这话一出,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墨言悄悄拉他袖子,卫铮也皱了眉,古灵芷更是紧张地看向席初初,生怕这憨直的话语惹怒了这位深不可测的贵人。
然而,席初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
“倒是看得透彻。”
她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几人:“不过这世上,好东西人人都想抢,但位置就那么多,凭什么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得到?若你们只是甘于平庸、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过活的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千山万水地跑到这帝都来呢?”
她的话语犀利,直指核心,像一把刀子剖开了他们内心那点畏缩。
几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李石头张大了嘴,卫铮的冷峻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李墨言若有所悟,古灵芷也抿紧了唇。
李石头脑子直,顺着话就问:“姑娘,您……您是帝都人吗?您好像对这儿挺熟?”
席初初微微颔首:“我家就在帝教,也有些微末势力。”
李石头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礼数了,急切地道:“那、那姑娘您能不能……能不能资助资助俺们?俺们……”
他话没说完,李墨言赶紧打断他,低喝道:“石头!休得胡言,怎可向姑娘提这等无礼要求!”
李石头却有些急了,耿着脖子道:“俺没说错,墨言哥,俺们住那破地方都快住不起了!帝都的东西贵得吓死人,俺打听过了,一个馍都比俺们那儿贵三倍,俺们总得吃饭睡觉吧?不然还没等到复试,俺们就得饿死病死了,还考什么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