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初初指尖捏着一块南疆特产的红云糕,朱唇轻启,吐出的话却让满殿宫人瞬间屏息。
巫珩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垂眸轻笑:“那臣为陛下试毒。”
说罢,竟直接伸手从她指间捻了一块,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喉结滚动,咽得干干净净。
末了,还微微启唇,吐出腥红舌尖,示意自己已吞服入腹,他眼尾上佻的月牙在烛光下艳得惊心。
“臣吃完了,无毒。”
席初初:“……”
这巫珩怎么回事?本是想逗他辩解,再顺势喂他一块,怎么完全不按剧本演?
她眯了眯眼,忽然挥袖:“都退下吧。”
孙尚宫乐得两人有机会独处,忙清空殿内的人在外面守着。
待殿门合拢,席初初执起银箸,夹起另一块红云糕点,冲巫珩勾了勾手指:“坐过来。”
巫珩乖顺地坐在她身侧,还未坐稳,席初初忽然转身,指尖挑起他的下颌,笑意盈盈,唇红齿白:“朕喂你再吃一块?”
你侬我侬喂食,就该亲密一点吧。
谁知巫珩眼睫微颤,竟真的倾身,就着她的筷子轻轻咬住糕点一角,却只含了一半,剩下一半仍悬在银箸上。
他抬眸,琥珀色的瞳仁映着烛火,唇齿间还衔着半块甜糕,嗓音低软:“陛下……不尝尝吗?”
席初初:“……”
玩得这么野?这是调情吧?这绝对是调情吧!
这小子变了,原来清纯水一样干净的少年,现在也懂声色犬马了。
不过她堂堂女帝,将来要坐拥后宫三千的女人,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南疆质子拿捏?
于是她下巴微微抬起,倨傲挑衅:“那你喂朕吧。”
巫珩眼尾微弯,竟真的伸手接过那半块糕点,指尖轻轻抵在她唇边。
席初初正准备张口咬下,却见他手上及时一撤,她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却见他将糕点半含于唇瓣之上,以嘴代手,偏头投喂了过来。
当甜腻的蜜糖在舌尖化开,席初初这个新兵蛋子,真红温了。
【叮!后宫互动“你侬我侬喂食”已完成!】
失策了,他也不知道去哪修行回来,竟真成了一个深藏不露的撩人高手,明明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
十三岁的席初初还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她的存在感很浅,随便与宫女换了一身衣服,攥着褪色的荷包走出宫门时,朱雀大街正飘着细雪。
她今日又被母妃用银簪划破了手臂,此刻伤口在粗布衣袖下隐隐作痛,但她跟小时候不同了,她能反抗,会威胁了。
可施害者却一直在哭,哭得她脑仁疼。
天色不好,入眼一街的灰白,却在转过街角时,一抹鲜亮的孔雀蓝倏然撞进视线——
那是一个站在陶俑摊前的少年,特别明亮,虽五颜六色混淆一身,却又奇异的很和谐,尤其是衬他那墨绸华美的肤色,浓烈妖冶的五官。
他发尾缀着的银铃在风雪中叮咚作响,像极了母妃妆奁里那永远不许她碰的鎏金铃。
“一锭金?这陶鸡值得这个价?那行吧,给你。”少年嗓音清越,却带着一种别扭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大胤人。
他指尖捏着的金锞子在冬日里泛着暖光。
小贩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合不拢嘴,正要伸手接过,忽见个瘦小身影横插进来。
“你奸商啊你,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上个月才埋土做旧的,小心我报官说你坑蒙拐卖!”席初初一把拦下少年付钱的动作,故意踢翻最边上那个陶俑,眼睛雪亮犀利。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骗子啊……”
商贩一见这小姑娘拆穿了自己骗外地人的把戏,担心真被人报官,当即骂骂咧咧地收拾起摊位,一溜烟地就逃了。
少年怔怔望着地上碎陶,忽然笑出一口白牙:“姑娘好厉害,我兄长总说中原遍地骗子,我还不信……”他解下腰间绣着毒蛾纹的锦囊:“作为感谢,这个送你。”
席初初盯着锦囊上栩栩如生的蛾须。
南疆王族的标记,她在母妃锁着的密函上见过。
如今大胤跟南疆战争正酣时,敌国王族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城——她忽地弯唇一笑,双眸似月,梨涡浅浅。
她忽然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好像也不太疼了。
“我叫阿昭,公子怎么称呼?”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少年将锦囊塞进她掌心,指尖温暖得不像话。
“巫珩。”
她掂了掂锦囊的重量,果然有钱啊,不像她,一个正经公主却没半点正经收入来源:“巫公子初来大胤?”
“兄长总把我关在巫神殿里,不允许我外出。”巫珩撇撇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说什么大胤人狡猾,狠毒,绝不会善待我们南疆人,可我觉得虽然有坏人,可也有阿昭这样的好人啊。”
席初初睫毛轻颤。
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她拢紧破旧的棉袄,忽然计上心头:“巫公子你饿不饿?我知道有家铺子的……”
——
醉仙楼的雅间里,席初初看着巫珩将第三盘水晶饺推到她面前。
“阿昭,你太瘦了。”少年皱眉,有些心疼她:“南疆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手腕都有这么粗。”
他比了一个尺寸,一脸认真。
席初初则险些被茶水呛到。
她十三年来听过的关怀屈指可数,此刻竟有些无所适从。
巫珩却已转向窗外,指着外面的杂耍艺人惊呼:“那是真的火吗?”
“一些雕虫小技罢了。”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其实我会变更好看的戏法。”
巫珩被她眼中的光芒吸引,不自觉朝她靠近,凑近时他能嗅到她发丝间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巫珩,你看好了!”
席初初指尖一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枚铜钱,在巫珩眼前晃了晃。
巫珩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日光,像盛了蜜的金盏:“这也是中原的戏法?”
“这叫‘铜钱穿手’。”她狡黠一笑,将铜钱按在他掌心,嘱咐道:“握紧了,可别让我偷走。”
“不会的。”巫珩乖乖合拢手指,指节修长,蜜色的肌肤衬得铜钱愈发锃亮。
席初初故作神秘地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圈,指尖轻轻一挑——
“看,铜钱还在不在?”
“咦?”巫珩摊开手,发现铜钱竟真不翼而飞。
“在这儿呢!”席初初笑嘻嘻地从他耳后摸出铜钱,指尖还故意蹭了蹭他冰凉的耳垂,惊得他一颤。
“你们南疆的幻香再厉害,也比不上我们中原的障眼法吧?”席初初眉飞眼笑,鲜明可爱得紧。
巫珩愣了一瞬,随即失笑:“阿昭,你这戏法……”
话音未落,席初初又从指缝中变出一朵小小的绢花,别在他耳边,明眸善睐:“再送你一朵小花花,你送我锦囊了,这叫礼尚往来。”
巫珩莫名心脏跳得有些快,他低下头,唇角微扬,眼尾的朱砂痣在阳光下艳得惊心。
“阿昭,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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