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凑过来:“夏江哥,别气,等你那个亲妹妹来求你,让她给咱换床,再弄点糖吃。”
夏江踢了下床腿:“放心吧,我那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勾勾手,保准像狗一样,求着跪着的想给我送东西。”
林薇薇顿时崇拜的看着夏江:“还是夏江哥厉害,那我就先回西屋了,明天又来找你。”
墙角的周明远悄悄抬眼,盯着夏江的背影——这人冲动没脑子,听说家世也不错,他可得凑上去,说不定能借夏江的光,早点回城。
窗外的风刮着知青点的窗户,夏江把自己的被子铺在破床上,床板硌得骨头疼,风从门缝钻进来,冻得人打哆嗦。
夏江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叶蓁蓁,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明天如果还不来找我,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林微微这边刚来到女知青点,就发现她的床也没比夏江好多少,床的位置不好,迎着门会被冷风吹到不说,这床板也是破破烂烂的。
林微微咬了咬唇,心里迅速冷静下来,她不能像夏江一样闹起来,这样的话不仅会得到大队长的批评,可能以后在村里也会过得不好……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苏晓曼,见她低着头看着书,心里不屑的轻叱一声:真是个书呆子,长得也不咋地,看着穿着在家里也不是个受宠的,看来没必要打交道。
………………
第二日天明,鸡叫头遍时。
夏江就被村里的大喇叭吵醒,套上褂子往仓库跑,远远就见叶振海举着木犁站在坝子中央,身后跟着三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夏江,周明远,赵磊,跟卫东他们仨一组!”叶振海烟袋锅子一指水田,“晚稻该塞绿肥了,薅完稗草就撒,晌午前得把南坡那二亩地干完!”
夏江心里“咯噔”一下,昨儿夜里还盼着叶蓁蓁来送东西,这会儿见着她三个哥哥,鼻子里先哼了声——穿得破破烂烂,手上全是老茧,典型的乡巴佬,这叶真真真是眼睛瞎了,放着他们城里这么好的三个哥哥不要,转头来找这些“破烂”。
可转念又琢磨,叶蓁蓁现在肯定惦记着他,说不定待会儿就提着水壶来,得让她哥瞧见自己是“城里来的贵客”,便故意放慢脚步,等叶卫华他们先下田。
叶卫东没管他,弯腰就往稻丛里钻,手指一捻就揪出根稗草:“稗草叶尖带白霜,别跟稻苗混了!”
叶卫城蹲在旁边,把沤好的绿肥攥成拳头大的团,往稻根边一塞,动作又快又匀;叶卫华见夏江杵着不动,喊了声:“夏同志,快动手啊,太阳上来就晒了!”
夏江撇撇嘴,蹲下去刚揪了两根草,指尖就被稻叶划了道小口子,疼得他“嘶”了声,把草往水里一扔:“这破草怎么这么扎人?”
叶卫城头也没抬:“戴个草绳手套,仓库墙角有。”
夏江嫌草绳磨手,偏不戴,硬着头皮薅,没一会儿手心就红了一片,汗珠子顺着下巴往衣领里流,黏得难受。
他偷眼往田埂上瞟,盼着叶蓁蓁的影子——说不定等会儿他就提着红糖水,还有一些白面馒头来看他了……
可田埂上只有风吹着狗尾草晃,连个姑娘家的衣角都没有。
“夏同志,绿肥塞紧点,别让水冲跑了!”叶卫华见他把绿肥随便一扔,提醒了句。
夏江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乡巴佬还挺多事。”
叶卫东直起身,眉头皱了皱,没吭声,只把自己那边的绿肥往夏江田垄里挪了两把——怕他撒得太稀,稻苗长不好。
日头越升越毒,晒得夏江头晕眼花,蹲在田里直晃悠,薅草的手越来越慢,腰杆像被灌了铅,怎么也直不起来。
他偷瞅叶卫东他们,三个汉子腰弯得像弓,薅草、塞肥一气呵成,额头上的汗砸在泥里,连口气都不喘。
心中不屑——这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干起活来连口气都不会喘,这活干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反正一辈子发不了财,就只能在这穷酸地方呆着。
“歇会儿吧!”叶卫华从田埂上拎过水壶,给俩哥各倒了口,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小妹在下家却遭到那种待遇,心里冷哼一声,看他等一下怎么治治这个夏江
夏江瞥见那水壶是粗陶的,壶沿还有个豁口:呵,真是没见识,拿个烂水壶跟宝一样。
心里却更急了——这叶蓁蓁怎么还不来?
他嘴唇都干得起皮了,早知道就该从家里带个壶,也不至于这么难熬。
又熬了半个时辰,夏江腿肚子直打颤,刚想往田埂上坐,叶振海的声音就喊过来:“夏江!你那垄草怎么还没薅完?卫东他们都快干完了!”
夏江慌忙站起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泥里,裤腿、褂子全糊了黄泥巴,连头发丝上都沾着泥点,狼狈得不行。
叶卫东终于开了口,声音沉得很:“夏同志,我看你们这城里人也不行嘛,一个二个长得和小白脸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比不过我们村里的小姑娘呢。”
夏江脸涨得通红,想发火,可腰杆实在直不起来,手心又疼又痒,汗湿的褂子贴在背上,难受的不行,他再往田埂上瞟,还是没见叶蓁蓁——难不成她还在想欲擒故纵?
日头快到头顶时,叶卫华他们终于干完了二亩地,夏江那垄还剩小半。
叶振海过来检查,指着夏江漏的稗草,烟袋锅子敲了敲他的锄头:“夏江同志,这离上工结束没几个小时了,你再不赶紧干,小心我们扣你的工分。”
夏江低着头,看着满手的红印子和泥,心里气得半死——这叶蓁蓁怎么回事?以前在夏家的时候,不拼了命的想讨好他,现在他正需要叶蓁蓁的时候,怎么不见来……
日头烤得田垄发烫时,夏江把秧耙往泥里一戳,直起腰就骂:“这破活不是人干的!”
南坡二亩地,叶卫东三兄弟早薅完半亩稗草,他却蹲在田埂边磨洋工,手心被稻叶划了道小口子,就攥着拳头喊疼,连沾了泥的裤脚都嫌脏,时不时往草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