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桂芳看着叶家人一个个态度坚决,知道再赖着也讨不到好,却还是不死心,嘴里嘟囔着:“你们这是啥态度……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嘴上说着走,却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桌上的空碗,半天没挪步。
见叶家人没一个劝她,她又把目光转在了一旁的客人身上。
“哎呦,傅逸同志啊,你看我这命真苦,好不容易回乡来探望一下蓁蓁他们,结果……结果……呜呜呜,我不活了,家里人都不待见我了,我怎么活啊。”
快40多岁的妇人,眼泪却像喷泉一样,说掉就掉,可给一旁的傅逸看呆了。
小白怕自家主人被迷惑,急忙跳到傅逸腿上:[主人你可千万别可怜她呀,她就是个坏女人,平常都不来看蓁蓁姐姐,偏偏有100块钱的欠条就来看了,这意图……啧啧啧我一只猫都知道!]
大胖橘也愤怒地看着傅逸,仿佛他要说出一个偏袒的字来,大胖橘就立马扑上去抓花他的脸!
傅逸感受到了两小只的目光,抿着唇也不回答钱桂芳的问题。
钱桂芳哭了半天,见傅逸只抿着唇不说话,怀里的小白还冲她龇牙,大胖橘更是眼神凶狠。
院子里静得只剩她自己的啜泣声,连叶家人都没一个上前劝的,脸上的泪瞬间就挂不住了,手还僵在擦眼泪的半空,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个坑来。
走?她不甘心——100块钱的欠条还没赖掉,傅逸看着又像是有钱的主,就这么走了太亏;
不走?叶家人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傅逸也不帮腔,再赖着实在没脸。
可一想到欠条和傅逸的“家底”,她咬咬牙,索性抹了把脸,又坐回墙角的凳子上,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我不管,今天我就不走了!这是我二弟家,我想多待会儿还不行?”
叶全国皱着眉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叶真真忽然从李秀兰身后探出头,小嗓门清亮:“大伯娘要留下也行,但我们家不留吃闲饭的!要么干活,要么走,你选一个!”
钱桂芳立马瞪圆了眼:“凭啥?你们不也留着傅逸同志吗?他这个客……”
话未说完就被叶蓁蓁打断:“傅逸同志给了钱呀!”
叶蓁蓁晃了晃手里的玉米,脆生生道,“况且人家不仅给了钱还自掏腰包给我们家小白和大胖橘买了很多东西呢。”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钱桂芳心上,她眼睛瞬间亮了——本来看傅逸这穿着就是个有钱的,结果他竟然舍得拿钱去给这些畜生买东西。
——那他家何止是有钱啊,简直是座金山啊!
这条件...要是介绍给娘家侄女,以后自家还愁沾不到天大的好处?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路子啊!
这下别说欠条了,只要能攀上这层关系,别说一百块,就是再多赔点也值了!
钱桂芳立马换了副嘴脸,搓着手笑:“原来是这样,傅逸同志真是大方!那……那我也干活,我能干!”
叶蓁蓁冷笑一声,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劈完院角那堆柴,要么把今天的碗、还有灶房的锅都洗干净,你选哪个?”
钱桂芳看着院角那堆比人还高的干柴,又想起刚才拿柴刀时的费劲,咽了口唾沫——劈柴肯定不行,洗碗好歹轻松些。
她立马指着灶房:“我选洗碗!洗碗我拿手,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说着就急急忙忙往灶房跑,生怕叶家人反悔,路过傅逸身边时,还特意挤出个笑:“傅逸同志别见笑,我这人就是实在,爱干活!”
傅逸没应声,只看着小白蹭了蹭他的手,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钱桂芳把最后一个碗擦干放进柜里,甩着湿淋淋的手从灶房出来,指节被水泡得发皱,心里正憋着气,抬头就见叶家人全聚在院子里的老桃树下。
叶全国坐在石凳上抽旱烟,李秀兰在缝补旧衣裳,叶蓁蓁和傅逸,正和两只猫玩,都不亦乐乎,而叶家三兄弟则在一旁清洗红薯。
钱桂芳知道傅逸是叶蓁蓁从城里认识的朋友,再加上这100块钱本来就是因为叶蓁蓁而起,所以她打算从叶蓁蓁下手。
“蓁蓁啊,大伯娘和你说……”
还没等钱桂芳的手碰到叶蓁蓁,叶蓁蓁就一个闪身,躲得老远。
钱桂芳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只好讪讪地收回手,手指焦虑地搓着围裙——心里憋的火气直往上冒,可一想到那100块钱的欠条,还有傅逸这棵“摇钱树”,又只能硬生生压下去。
她眼珠转了转,又凑到李秀兰身边,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故意让旁边的叶全国也能听见:
“弟妹啊,你说咱这日子过得难不难?我跟你大哥在华城当临时工,租的那间房又小又潮,俩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顿都得有粮,一个月工钱攥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全花在房租和吃食上了。”
这话明着是诉苦,实则是想提欠条的事——那100块钱本就不是她心甘情愿要还的,实在是因为叶全强怕愧对的蓁蓁,硬塞给蓁蓁的。
叶蓁蓁冷笑一声:“大伯娘你这话就说错了,大伯根本就不是因为觉得愧疚,我把这100块钱的欠条硬塞给我,而是如果他不把这100块钱的欠条给我,我就要把他哄骗我去相看的这是。给告到你们厂里去!”
听到这话,钱桂芳的脸白了又白,当初叶全强跟她讲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只觉得叶蓁蓁这种性格是断不会闹到厂里去的,没想到……这小贱丫头心还挺狠的。
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叶全国也没了耐心,磕了磕旱烟袋:“大嫂,有难处就直说,别绕弯子。”
钱桂芳见叶全国接了话,立马来了精神,语气也带了点委屈:
“二弟,我哪是绕弯子啊!我是想跟你说,那100块钱欠条,你看能不能再缓些日子?我和你大哥那工作本就不稳当,要是因为这点事闹得厂里人知道了前因后果,他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连房租都交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