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的指甲深陷入掌心,她用尽全身力气逼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决绝:“江祁煜,你还没明白吗?从我最开始接近你到现在,自始至终,我都在利用你。”
“和你结婚,只是为了给我去海市追求自由打掩护,为了摆脱我家人的束缚。
而现在,我已经和他们坦白,他们也同意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我不再需要这段婚姻,它已经失去价值,甚至……
它正在变成一个新的牢笼,束缚我,你明白吗?”
江祁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特意留下来,竟只是为了跟他说分开?
他扶着时清肩膀的手再次失控地收紧,时清疼得蹙起眉头,忍不住低呼出声:“痛……”
江祁煜这才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
但下一刻,他又猛地伸出双臂,将她紧紧箍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哀求:“不会,我不会把你困于囚笼,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真的吗?什么都支持?
时清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冰冷:“那就和我离婚,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不行!”江祁煜厉声拒绝,那声音近乎低吼,又掺杂着卑微的乞求,“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清清,除了这个!”
时清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可我想要的,只有这个。”
远处,时敬见江祁煜情绪激动,扬声提醒道:“清清,该走了。”
时清瞥了哥哥一眼,再次试图推开江祁煜,却被他以更大的力道死死抱住,根本无法挣脱。
她最终无力地垂下手,继续用冰冷的言语化作利刃:“江祁煜,你只是被我骗了而已,别再犯傻了,等你清醒过来,就会发现我有多可恶。”
“我没那么爱你,我对你的感情,都是装的,从头到尾,我只爱我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时清眼底掠过巨大的痛苦。
她不惜诋毁自己,只希望能逼江祁煜放手,让他去追寻真正适合他的人。
她这么做,也算是弥补一些愧疚。
江爷爷生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江祁煜,他应该,也更希望江祁煜能找一个与之并肩的人。
那边,时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江祁煜,够了,我们真的要走了。”
江祁煜敛下眼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开了手。
时清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走。
走出三步,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沙哑而森冷的声音,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时清,真的……从未爱过我吗?”
时清呼吸一滞,费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冷冷挤出两个字:“没有。”
江祁煜死死注视着她决绝的背影,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走到时敬身边,时敬甚至还抬手向他示意告别,而她,竟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如此绝情……
她真的从未对他动过心吗?哪怕是那些深夜缠绵,耳鬓厮磨的时刻?
江祁煜的思绪猛地回到几天前的滨城,他因公司的事尘埃落定感到格外兴奋,而时清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或许,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在计划着离开,原来,滨城度假,是他的放松之旅,亦是时清的无声告别……
而更早之前,她的备忘录里,写下的“拥抱自由”四个字,竟是和他分道扬镳的意思……
但是,时清,我不会放手。
绝不!
直到时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墓园门口,江祁煜才失魂落魄地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
回到海市,时清将自己投身工作,一边疯狂的练习,准备第三期的舞蹈表演,一边接手基金会的事宜。
忙碌就像一层厚厚的茧,将她紧紧包裹,也暂时隔绝了那些纷乱的情绪。
第三期舞蹈选段难度极大,时清几乎一整天都待在练习室,每一个动作都反复打磨,力求完美。
而另一边,基金会的各种项目申请,资金审批,月度报告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力不从心之际,何笙终于忙完家里的事,回到海市。
时清将基金会资料移交给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阿笙,这些就拜托你了,我真的……”时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疲惫的感激。
何笙接过文件,利落地翻看:“交给我吧,你专心准备节目。”
有何笙在身边,时清终于能稍微喘口气,将更多精力投入练习。
两天后,何笙带着一份梳理后的报告来见时清。
“清清,这两天,我梳理了一次啊基金会的情况,目前有两件事比较棘手。”
何笙开门见山,眉头轻蹙,“一个重要的长期援助项目,资金链即将断裂。
同时,新规划的偏远地区医疗援助项目,不仅缺钱,更缺专业的医疗资源和物流渠道,简单来说,我们现在既缺资金,也缺资源。”
时清的心沉了一下:“缺口很大?”
“不小。”何笙点头,随即递上一份分析报告,“我和基金会那边的人沟通,筛选了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潜在合作方。
综合实力最强,且最有可能对我们项目感兴趣的,是顾氏集团的慈善基金,负责人,是顾亭南。”
顾亭南,这个名字让时清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之前舆论的事,她还欠着他一个正式的人情。
“顾氏……”时清沉吟着。
的确,在海市,不管是资金实力,还是调动资源的能力,顾氏都是最理想的选择。
“我打听过了,顾亭南近年对公益项目的投入力度很大,但要求也高,追求实际效益和长期影响力。”
何笙补充道,她看着时清,“我觉得,可以约他见个面,尝试接触一下,你觉得呢?”
时清看着报告上“顾亭南”三个字,深吸了一口气。
于公,这是为了基金会的发展;于私,她也该正式感谢他上次的帮忙。
“好。”时清做出决定,眼神变得坚定,“我来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