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乔里嘴角先是轻轻一勾,随后又被自己抹平。
下雨了,对她来说是好事,可是对别人,甚至是很多人来说,就并不是什么好事了。
乔里缩回了伸出窗外的手背到了身后,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这才抬手将窗户给关了起来。
这一夜,暴雨如注,天气也转凉了一些,这让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都因为闷热而没睡好的人,在今夜都睡了一个好觉。
这恐怕也是这些人这段时间来,能睡好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就看到暴雨如注的黎辛慌了。
之前她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唯一期待的就是到时候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大国师。
可是看到如今的暴雨,黎辛心中却炸起了一片惊雷。
黎辛慌了,之前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准备,倒是扳倒大国师之后要说的话,准备了一箩筐。
可是这些话现在还有个屁用啊。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补救。
黎辛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这种暴雨救洪的事儿,她也就只在新闻上看到过而已,哪里知道具体的该怎么操作?
如果是以往,她还可以将问题在朝堂之上抛出去,让文武百官拿主意,她再根据一些从现代谁会知道的知识去进行补充。
可是现在不行啊,她早就被国师告知此事,之前却是始终一言未发,现在暴雨都下了,才知道急,那就是她之过!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背负的错误,所以她能且只能做的就是,暗暗让人去准备,一定要度过了这次的危机才行!
黎辛心中焦急无比,这时候楚阁老也在朝堂上说着暴雨之后必有涝灾,让她尽快定夺。
也是这个时候,黎辛才从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中清醒了过来。
她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这样被楚阁老这等的老狐狸给盯上了,那还不得脱层皮?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直想着不能被楚阁老这等老狐狸抓住把柄,这下还真让黎辛想到办法了。
之前的时候,自己的人不是被自己派去调查楚阁老吗?
她的人也汇报过,楚阁老出手购买了不少东西,粮食药草这些,购买的数量可不少。
她现在再准备早已经晚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被国师告知了会下暴雨这么久也都没有做任何的准备,那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比如,派人偷偷将楚阁老购买的这些东西都给抢了!
其实也可以当众将这件差事交到楚阁老的手上,可是楚阁老这老狐狸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就听她的安排。
到时候口径不一致,那她这个新皇就免不得要受到非议了。
想到了这里,心里也有了准备,黎辛就淡定多了。
现在就只需要去想,如何妥善的处理好抢劫了楚阁老的事情就行。
楚阁老放置粮食药材的地方在那里,她的人可都是偷偷看在眼里的,且容她好好盘算一番。
黎辛心中的这些盘算自然无人知晓,如果被乔里知道了,乔里肯定要拍案叫好。
这特么就叫做自己作了个大死啊!
自己想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
现在的黎辛,就是如此。
当然,她作死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自救,可是她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国师府中,楚墨看着外面的雨幕,眉头微皱。
这一场暴雨下来,闷热倒是消失了,可是看这雨势,恐怕一时半会都不可能停下来。
而以往的经验来言,这样的雨势只要持续三天,只需要三天,后续而来的涝灾恐怕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而不管是大涝还是大旱,都会给大荒皇朝带来不小的损失。
尽管官员们可能反应及时,处理得当,但是农田里的庄稼基本基本也废了。
别看这些好像就是农民的损失,可是底层崩溃,上层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楚墨简直愁容满面,虽然理论上而言,外界再怎么动荡也影响不到国师府,但是他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得,只要自己安然无事,就可以完全无视所有的人。
“放宽心,没事的。”乔里见楚墨脸都快成苦瓜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
“国师……乔里,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准备?”楚墨侧头看向乔里,国师大人这个称呼刚起了个头,又在乔里的目光逼视下,麻溜的改了口。
“嗯,有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心在家等着就可。”乔里满意颔首,语带笑意。
这十几天下来,通过乔里不断的纠正,现在楚墨虽然依旧对她恭敬有加,但是称呼上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
比如之前,乔里虽然让楚墨直接叫她的名字,但是楚墨面前不声不响,到头来还是该叫什么叫什么。
再后来,他一叫国师大人乔里就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结果这样了也还是没有改口,而是干脆省略了称呼这一环。
直接说事,这让乔里也是无奈至极。
不过只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乔里的不断纠正和提醒下,现在楚墨已经开始会叫她的名字了。
就算有时候会又叫回国师大人这个称呼,可只要乔里眼神一变,楚墨就能意识到他又叫错了,然后及时的纠正过来。
“嗯。”楚墨虽然应了一声,可是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乔里也没有再开口,心里盘算着,到时候义诊的时候可以将楚墨带上。
让他亲自去看看,看到大家确实没事,他应该就不会这么担忧了。
楚墨之所以如此担忧,完全是因为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场暴雨。
具体的日子楚墨记得不甚清晰,不过等暴雨下了之后,楚墨自然就清楚,那场暴雨就是现在这场!
下暴雨的具体时间楚墨是记不清晰了,可是下暴雨之后发生的事情,楚墨却是记得清的。
当然,上辈子他身在后宫,能知道的也不多。
可是后来也听说了一一场暴雨造成的巨大影响。
死了近千人!
这个人数在这种灾害之下,算不上多,可是也不能算少了。
所以楚墨才会如此的记忆犹新。
这也是他会这么担心,就怕到时候还是会死这么多人的主要原因。
楚墨很想告诉乔里,这次的暴雨会死伤惨重。
可是这才第一天,他这么说毫无根据,真要说是预测到了未来,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毕竟他是对大国师说的,在大国师面前说预测未来,那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楚墨只得强压下想说的欲望,等明天,明天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再找借口提一下。
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好像是从第四天才开始死人的,现在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楚墨又忍不住猜测,这样的情况,乔里应该能预测到的吧?
那乔里说的做了准备,会不会就是为这个情况做出的准备?
这也不一定啊,说不定这就是事实呢。
楚墨面上好像也不担忧了,心里也自己疏导了自己一阵,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就能明显看出问题来了。
楚墨又开始没了胃口。
闷热倒是可以吃果子开胃,可是心中有事儿,这个吃果子是没用的。
乔里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有了计较。
不能等了,楚阁老的意思是,现在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多给黎辛一点蹦跶的时间,可是她们给黎辛时间,谁给她的楚墨好胃口?
所以不管那么多了,既然黎辛还不急,她就让黎辛急。
只有急起来,才能病急乱投医!
第二天早上,当大国师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大殿中的时候,众人就知道,又有大事了。
众人看看大国师,再看看最上方的新皇黎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国师于一个王朝,真的至关重要。
但是没人想经常在朝堂之上见到大国师。
如果一个王朝,某一任皇帝在任的时候,朝堂之上经常出现国师的身影,那几乎等同于这一任皇帝无能。
先皇在任的时候,国师出现在朝堂之上统共也才五次。
可是新皇上任之后,国师已经出现了三次。
一次是新皇请立贵君。
一次是国师大人算到了新立的贵君或是下一任国师,所以来朝堂之上重立了新的贵君,并将楚墨带去了国师府。
再就是现在。
现在国师大人虽然还什么都没说,可是联想到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文武百官们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而来,那说明这次的暴雨恐怕没这么容易停下。
比起文武百官的心中猜测,最上方的皇座之上,黎辛却是有些慌了。
她的人还没有将楚阁老那个对方东西的府邸摸清楚,自然也就没动手。
没动手,她手里现在就是根本没东西,没东西她也没办法做接下来的事,现在看到了乔里自然慌。
乔里可不管她慌不慌的。
本来就是要将她从皇位上拉下来,自然也不会客气。
乔里现在那是真看不上黎辛,之前还觉得她有点手段,可是现在才清楚的明白,说黎辛志大才疏都是轻的,得加几个字才更符合。
那就是——黎辛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蠢货!
黎辛在派人调查楚阁老的动作的时候,楚阁老何尝没有返回去调查她。
可是她却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想法,觉得只有她聪明会调查别人,别人就不会调查她了。
结果就是黎辛想要强抢楚阁老买的那些粮食药材来度过难关的事,其实早已经被楚阁老的人给调查了出来。
这也是楚阁老说的,再给黎辛一些时间的原因。
因为黎辛还没有动手,她们还没能抓个现成的,所以想要再给黎辛一些时间,这样到时候的证据才能将黎辛铁板钉钉的订死!
这一点乔里自然是赞同的。
派人去强抢有功之臣的东西,这事情一旦败露,文武百官哪一个还能信任她?
到时候黎辛彻底失去了人心,再加上抗涝不利的罪名,这皇位就别想着坐下去了。
对这件事乔里是赞同,可是一直拖下去家里的小黑兔都要担忧坏了,这个时候,乔里也只能给黎辛施加一点压力,让她提前动手,这样也就将问题给解决了。
国师在朝堂上的时候,她没开口说事之前,其他人是不敢开口的。
一般这种时候,女皇也会最先将目光投向国师,等国师将事情说了之后,才轮得到其他人说话。
可是现在,黎辛根本就不敢让乔里开口,场面也就有点沉默而尴尬。
乔里心中冷笑一声,黎辛以为她没表示自己就不开口了不成?
既然她都已经出现在朝堂之上了,那就不可能不开口。
“陛下,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可是陛下为何一点安排也不做?”乔里开口相当的直接,嘴上虽然叫着陛下,可是这也就是一个称呼。
现在直接质问出声,态度如何自不必说。
听到乔里开口就是这件事,黎辛也是头疼得厉害。
她能怎么办,当然还是安抚为主:“国师大人请放心,其实已经准备了,明天,明天就会安排下去。”
黎辛现在就只想先稳住乔里,只要稳住了大国师,那其他人都不再是问题。
黎辛也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面对大国师的质问,她不也没有生气,还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
在黎辛看来,就算对方是大国师,那自己一个女皇现在都有点低声下气了,总差不多了吧?
如果乔里知道黎辛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她,她这就是自我感动!
而且,真要论的话,女皇在国师面前那就是一个屁!
国师可是有换皇帝的权利的。
国师国师,一国之师,皇帝做错了事,国师也有权利让她改正。
那如果某一任的皇帝就是个混的,屡教不改怎么办呢?
好办,那就是换一个皇帝!
“陛下,十几天前,本座就将暴雨之事告知于你,十几天,足够陛下做好了准备了吧?”乔里却是丝毫没有帮黎辛遮掩的意思,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是啊陛下,十几天呢。”下方,楚阁老开口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