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凰只有轻轻眨了一下眼,声音绵软,乖巧回答:“不是,我还没想好,我慢慢想可以吗?”
她现在更想使用委婉和迂回这类权宜之计。
“可以。”回答可以,但厉霆深语气仍有些冷淡,并不打算放过她。
紧接着他就说:“但我想,先把我送给你的祖母绿吊坠拿回来,都是爷爷一厢情愿,让我把奶奶的遗物送给你。”
“啊?”倾凰双瞳微微放大,流露出不自觉的惊愕和疑惑。
他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什么吊坠、遗物?听起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她印象里完全没有!大概是幽荧给她传输的角色记忆一点都不完善,它毕竟很懒,能省则省。
倾凰有点心虚的垂下眼帘,脑海里飞快的思考着措辞:“好、好的,我找一找,就还给你,抱歉……”
厉霆深半垂着眼凝视她,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然而眸底却敛着精芒,幽光微闪。
他慢条斯理的告诉她:“不用找,你一直把它放在梳妆台上,每天都要看好几眼,把它看做成为少奶奶的信物。”
“哦……我拿给你,会还给你的。”倾凰低头说着,眼睛不自觉的转了两下,一时有些语塞。
她现在很茫然,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什么,却又怕惹到他……
厉霆深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忽然皱起眉头,语气有些歉然的徐徐道:“噢,抱歉,好像是我记错了。那件吊坠被摔碎了,经过修复,放在我的书柜里。”
听着男人不徐不疾的沉稳声音,倾凰小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僵住了。
她再傻也知道,刚刚是被他耍了!
什么放在她的梳妆台上,说得跟真的一样,根本就没在她那里吧!按照这男人的狡诈程度,也许连那个吊坠都不存在吧?
他只是在诈她,套她的话而已。
啊,原来他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倾凰全身微凉,僵了一下之后,情不自禁抬眸,想看看他此刻什么表情。
正巧和厉霆深那幽深如夜的眸子对上,她顿时全身都不自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情急之下,倾凰福至心灵的想到了绝好的理由: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其实跳楼之后,我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厉霆深长眸极轻的眯起,饶有兴致的盯了她片刻,唇角却勾起了一丝薄笑,嘴里低沉的“哦”了声,余音袅袅,意味深长。
他修长双腿随意搭在了茶几上,姿势悠闲而不羁,语气却是正经肃然:
“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不如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往事,让你的失忆症早些康复?”
倾凰:“……”
霸总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啦?不是讨厌她吗,为什么能说这么多还不肯放过她?
她大而圆的漆黑杏眼眨了两下,嘴巴不自觉的抿起,脸上隐隐写着不乐意,不开心。
片刻,女孩子声音软软的建议:“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厉霆深点着头站起身来,目光却仍停驻在她脸上,漫不经心的问:“明天我生日,你还记得吗?”
倾凰要哭。
问答题可以结束了吗?
她飞快的求助幽荧。
幽荧说:“一切随缘。”
倾凰默默摇头,绞着手指,诚实的说:“我真的失忆了,不记得你生日。对不起哦……”
看着睫羽轻颤、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厉霆深眸光微微一深,忽然一笑,语气间已然有了一丝轻快:“不用对不起,明天不是我生日。是爷爷。”
他补充:“这次是真的。希望你尽力保持人形,明天带你给爷爷过生日。早点睡吧。”
厉霆深刚才这番话,算是对她人形态时,罕见的和颜悦色。
倾凰一颗心慢慢放回肚里,点了点头,随即才想起来,这里是他的卧室哎!
他叫她早点睡,那他呢……岂不是要……
但是她想多了。
厉霆深随后就打开房门:“我睡客房。”
临走之前又想起了事,指向床头柜的电话,叮嘱道:“有什么事,可以给佣人打电话。睡吧。”
倾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房门又被关上。
外面的脚步声被走廊上的地毯吸收,很快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切沉入静谧。
她坐在床边,皱着小眉头怔怔思考了片刻,觉得被他怀疑身份,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怎么觉得,发现她和以前的叶甜甜根本判若两人之后,他好像还有点高兴?
看来演技太差,也不一定是坏事昂。
……
第二天一早。
倾凰起床之后没多久,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是厉霆深清冷低沉的声音,说她的卧室门没锁,叫她自己去找衣服。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别忘了今天要去医院见老爷子。
倾凰穿着一身雪色绒衫,一路小跑回了自己房间,路上不自觉的夹着尾巴,生怕冒出个人来。
她洗漱完毕,又挑了一身稍微小清新点的衣服,才下楼去餐厅。
至于用来遮挡猫耳朵的帽子,倒是挺正常的,走萌系路线。
其实她和叶甜甜的审美差距很大,更喜欢森系一点,而不是那些妖—艳款,所以衣橱里塞得满满,可她还是觉得能穿的没几件。
倾凰来到餐厅,一眼就看到厉霆深端坐在餐桌边,似乎在翻看一本财经杂志。
她有点惊讶,按他平时的日程,这个时间早该去上班了。
果然是为了看望爷爷,所以特意等她的。
厉霆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衣物上稍作停留,又上移,凝视着小猫妖那张秀美的脸蛋,惜字如金的说:“坐。”
她脸上的局促和淡淡羞涩,还有那画风突变的装束,他悉数看见了,却不觉得奇怪。
只是一贯以来见了她就会上涌的怒火,现在竟似许久未曾造访。
现在看到她,他心境一片澄净。
厉霆深垂着薄薄的眼皮,不动声色的想——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