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剑格上,那颗属于宁欢的琥珀色眼球缓缓沉入剑身,温暖的光芒逐渐内敛,最终与剑身融为一体。剑格处的空缺被完美填补,整柄幽冥剑的气息变得古朴而深邃,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睁开了另一只眼。
常欢的伤势在这温暖力量的滋养下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心中的震撼和迷雾却丝毫未减。她握紧焕然一新的幽冥剑,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目光坚定地望向虚无的远方。无论父母布下了怎样的局,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常乐,守护那份母亲用巨大代价剥离出的“善”。
就在她准备再次动身,寻找离开这片时间废墟的方法时——
嗡……
周围寂静的时间之河突然泛起了诡异的涟漪。无数破碎的时钟残骸自发地汇聚、组合,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古老的天平虚影。
天平的一端,浮现出被紫金色锁链禁锢、眼神冰冷挣扎的常乐的影像。另一端,则浮现出诸界崩塌、万物凋零、初代的紫金色神光吞噬一切的恐怖景象。
一个冰冷、绝对中立、毫无情感的声音,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响彻在这片空间:
“常欢。”“时间观测者,编号第七。”“依据时空维稳条例,现予你最终抉择。”
常欢瞳孔一缩,警惕地握紧幽冥剑:“时间管理者?你就是维持这一切‘平衡’的幕后黑手?”
“非手,乃规则。”那声音毫无波澜,“初代苏醒进程已至临界。变量‘常乐’的存在,既是对‘绝对理性’的污染,亦是其补全之钥。”
“选择一:彻底净化变量‘常乐’,其承载之‘善念’将重归初代。初代将于三百个标准时间流年后完成最终苏醒。此期间,时空可得短暂平衡,万界享有虚假和平。”
“选择二:强行剥离并保全变量‘常乐’。初代本源将因缺失‘善念’而陷入不可预测之狂暴,苏醒进程大幅加速,极可能于顷刻间吞噬现世时空,万物归于混沌。”
天平随着话语微微晃动,代表着两个选择的重量。
“虚假和平?还是即刻毁灭?”冰冷的声音催促道,“选择吧,弑神者。你的答案,将决定万界的流向。”
常欢看着天平两端那残酷的画面,牙齿死死咬紧。
这算哪门子的选择?!一边是牺牲常乐换取三百年的苟延残喘!一边是拉着整个世界给常乐陪葬!
“我两个都不选!”常欢嘶声吼道,幽冥剑爆发出璀璨光芒,“一定有别的路!我一定会找到救她又不毁灭世界的办法!”
“规则之内,无第三路。”管理者的声音依旧冰冷,“你的犹豫,本身亦是一种选择——默许混沌降临。”
就在这时,常欢怀中,那支早已碎裂消散的骨笛,其残留的最后一点印记,仿佛被这终极的选择所刺激,竟然自发地发出了微弱却尖锐的嗡鸣!
一支完全由时光尘埃和执念凝聚成的、半透明的骨笛虚影,浮现在常欢身前。
然后,它无人吹奏,却自行发出了一个无比苍凉、无比决绝的单一音符!
呜——!!!
这个音符,不再是之前的安魂或凝时,而是充满了某种…自我毁灭般的疯狂意味!
随着这个音符响起——
咔嚓!
常欢眉心那“弑神者”的烙印之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第七道、也是最后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道裂痕与其他六道完全不同,它并非是外力所致,而是从烙印最深处自发蔓延出来的,颜色暗红如血,边缘还闪烁着不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电弧!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更加不羁的弑神之力,混合着某种时间禁忌的气息,从第七道裂痕中疯狂涌出,灌入常欢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强大无比,却充满了毁灭和不确定性,仿佛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
“嗯?”时间管理者那永远平静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自我裂痕?禁忌时序之力?原来…那支笛子的最终代价是这个…”
常欢也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几乎要失控的力量,她强忍着经脉被冲击的剧痛,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亮光!
这力量…或许能打破这该死的规则?!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天平虚影,试图寻找管理者的真身所在!
就在她的目光扫过天平基座的瞬间,她猛地瞥见——在那冰冷光芒凝聚的管理者虚影的宽大袖口之下,手腕的位置,隐约露出了一小截……
那是一只材质奇特、雕刻着无数细微时钟符文、散发着与这片时间之河同源气息的——银色镯子!
而这个镯子的样式…常欢死都不会忘记!
正是在宁欢记忆画面中,那个抱着婴儿常乐的紫衣人手腕上戴着的那个!!!
时间管理者…就是那个紫衣人?!
一切的幕后推手?!掌控着常乐“善念”载体的人?!竟然就是维持时空“平衡”的管理者?!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常欢!
“是你?!一直都是你?!”常欢用剑指向那虚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是你带走了常乐!是你安排了这一切!什么狗屁平衡!什么规则!都是你在操纵!”
那管理者虚影似乎沉默了一下,袖口中的手微微一动,将那只镯子更隐蔽地藏了起来。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观测与干预…皆为维持时序必要之手段。”“你的选择…时间不多了。”
天平开始剧烈摇晃,两端景象变幻加速,压迫感骤增!
常欢感受着眉心跳动的第七裂痕带来的狂暴力量,又看着那隐藏着镯子的管理者,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决绝!
“我的选择?”
她猛地举起幽冥剑,那颗宁欢之眼爆发出温暖的琥珀光芒,与她眉心第七裂痕涌出的狂暴弑神之力形成诡异的平衡。
剑尖,并非指向天平的任何一端,而是直指那管理者虚影!
“我选择——”
“先剁了你这双乱拨命运的手!”
“再把我的妹妹!”
“完整地抢回来!”
话音未落,她携带着新旧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化作一道撕裂时间的流光,悍然冲向了那代表规则的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