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兽就在附近?!”
“我估摸着,这杂碎是想把我们引到它那儿去。”
对方的目的不是调虎离山对付裴之砚,而是要将他们引向预设的战场,这是想将他们都给灭了啊。
三人两追一逃。
速度极快。
眨眼间已掠过大半个洛阳城,逼近东城墙。
那邪修身影一晃,出了城门。
两人毫不犹豫,闪身掠过,快出一道残影。
守城士兵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又追了数十里,眼看那邪修竟然在前面一个山洞口消失了踪影。
“追!”
熊烈毫不犹豫,便要钻入。
“熊师兄且慢!”
陆逢时出声制止,指尖灵光一闪,一张符箓飞到他们身前,将前面洞口照亮:“洞内或有埋伏,小心为上。”
符箓如灯,并无异状,只照亮了潮湿的洞壁。
此时,老黑也已经赶到。
它低吼一声,率先踏入洞口。
熊烈紧随其后,陆逢时最后跟着进入。
山洞有通道,不过并不长,很快前方出现亮光。
不远处竟然是奔流不息的洛水。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凉的河滩地,乱石嶙峋,杂草丛生。
就在这时,一股暴虐的炽热气息猛地爆发开来!
“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左侧一片枯黄的芦苇荡骤然燃起冲天大火!
火光中,一头似巨狮,却覆盖着暗红色鳞甲,四蹄缠绕着火焰的异兽人立而起,双目赤红如血,死死锁定他们。
“果然是这畜生。”
熊烈已经拿出他的巨锤,与燎原兽对峙。
很快,燎原兽旁,出现一名身穿黑袍之人,小指上的黑色痦子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正是他们一直追查的邪修。
他发出桀桀怪笑:“御兽宗的蠢货,还有多管闲事的女人!
今日此地,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熊烈看到燎原兽被折磨操控的惨状,双目瞬间充血:“好好的修士不当,偏要走邪路,今日看我怎么扒了你的皮。”
老黑率先咆哮着冲出,与熊烈气势相连,直扑那邪修。
“熊师兄,我与老黑对付邪修,你设法让燎原兽恢复神智。”
“好!”
陆逢时迅速安排分工。
熊烈虽更想亲手撕了那邪修,但也明白让宗门灵兽恢复清醒更为紧要。
否则这头暴走的燎原兽,实力接近三阶中期,一旦暴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巨锤一顿,身上土黄色灵力勃发。
旋即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地迎向扑来的燎原兽。
在搏斗的过程中,口中不停的念御兽诀。
另一边,老黑发出一声震天呼啸,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利爪撕裂空气,直取那黑袍邪修。
陆逢时身形飘忽,瞬间绕至邪修侧翼,指尖法诀变幻,五行之力凝聚如白雾锁链,无声无息缠向邪修下盘。
旨在限制其移动,配合老黑猛攻。
那邪修见状,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不自量力!”
他袖袍一抖,一股黑烟滚滚而出,瞬间凝聚成一面狰狞的鬼首盾牌,硬生生挡住了老黑的扑击。
“锵!”
利爪与黑盾交击,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火花四溅。
老黑被反震之力逼退半步。
而那鬼首盾牌也晃动不已,黑气略散。
而陆逢时看见那出现的鬼首盾牌,瞳孔一阵收缩。
若之前还不确定,如今看见这个,已经很明确,这邪修就是出自黄泉宗。
陆逢时心中一震。
但手上并未停下,锁链已经缠住邪修。
然邪修脚下步伐诡异一错,身形如诡异的滑溜,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的锁链,只有一道缠上了他的左脚踝。
“哼!”
邪修冷哼一声,左脚猛地一跺。
一股阴寒的邪力爆发,瞬间将那道水链震碎成漫天水珠。
但他身形也因此微微一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陆逢时眸光一凝,抓住这个空隙,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泛着淡淡金光的破邪指力无声无息射出,直取邪修心口。
这一指,快准狠,更是蕴含克制邪祟的纯正灵力。
邪修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陆逢时的攻击如此刁钻凌厉。
他急欲闪避。
但老黑的下一波攻击又已悍然袭来,封堵了他的退路。
“噗!”
尽管邪修极力扭转身形,破邪之力仍未能击中要害,却狠狠擦过他施展法术的右臂衣袖。
“撕拉!”
衣袖撕裂,小臂上露出一片诡异的如同火焰烧灼又似虫噬的漆黑烙印。
那烙印还散发着丝丝邪气。
邪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形踉跄后退,看向陆逢时的目光充满了惊怒与怨毒。
另一边,熊烈与燎原兽的战斗更是惊天动地。
燎原兽咆哮着,口中喷吐出灼热的火球,四蹄踏过之处,地面焦黑融化。
熊烈却是不管不顾,将巨锤舞得密不透风。
土黄色的灵力形成坚实的护罩,硬扛着火雨,一步步逼近燎原兽,口中的御兽诀念的也更快了些。
御兽诀似乎起到了一丝作用,燎原兽赤红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短暂的迷茫。
攻击也会出现一丝迟疑。
但很快,它额间一枚嵌入皮肉的紫色符印闪烁邪光,那丝迷茫便瞬间被更狂暴的戾气所取代。
“是控神邪印!”
熊烈看得分明。
心中更是怒火滔天,“缺德玩意儿,竟用如此恶毒的手段!”
他看出关键在那邪印上。
只能将邪印破除或是干扰,否则难以唤醒燎原兽。
他攻势一变,不再硬拼。
而是开始游走,巨锤瞅准机会便狠狠砸向燎原兽的头颅邪印所在之处。
试图以震荡之力影响邪印。
战场一时陷入胶着。
陆逢时与老黑配合,稳稳压制了受伤的邪修,使其只能凭借诡异身法和邪门法器苦苦支撑。
但想短时间内拿下却也不易。
熊烈那边虽暂时奈何不了被邪印控制的燎原兽,但也成功将其牵制住。
那邪修眼见情况不妙,眼中闪过狠厉与焦急之色。
他猛地咬破舌尖,
一口精血喷在手中一枚骨符上。
“轰!”
骨符爆开,化作一团浓郁的血雾,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
“小心,他要逃!”
陆逢时急声提醒。
灵力化作旋风试图吹散血雾。
老黑咆哮一声,利爪狠狠撕入血雾之中,却抓了个空!
血雾迅速消散,原地已不见了那邪修的踪影,只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嘶吼在河滩回荡:“坏我好事,你们给我等着!”
几乎同时,那正与熊烈缠斗的燎原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额间邪印紫光大放,随即猛地暗淡下去。
它眼中的赤红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涣散和虚弱。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轰然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显然,邪修在逃走的同时,强行切断了与它的联系,或是启动了某种禁制。
熊烈不甘地锤了一下地面。
“又跑了!”
可以说从修炼以来,将近二十年时间,这是他第一次连续挫败。
本来还说,一定要抓住他。
陆逢时看出熊烈的懊恼,连忙道:“熊师兄,是我修为太低,没有拿下那邪修。”
“怎能怪陆师妹。”
熊烈面色好了些,“你筑基中期修为,能与老黑硬抗这么久,已属不易。”
“那熊师兄,也莫要自责。”
陆逢时眼神很亮,“虽然邪修逃走,但燎原兽总算是找到,他受了重伤,又没了燎原兽,谅他短时间内也不敢再作妖。”
熊烈又是咧嘴:“陆师妹说的是。
不过燎原兽的邪印还在,我需尽快将它带回宗门,请长老们出手才能彻底拔除。”
熊烈从芥子袋里拿出一颗敛息丹,掐诀后直接将之收入芥子袋中。
与陆逢时道别后,一人一虎不再停留,趁着夜色,御剑返回御兽宗。
陆逢时返回官廨的时候,裴之砚还等着梧桐树下。
“回来了!”
“嗯。”
陆逢时抓起桌上的茶杯,快速灌了两杯茶水,才继续道,“就是画像上的那个邪修,不过重伤让他跑了,好在燎原兽已经寻回,熊师兄先带着回宗门了。”
“没事就好,马上就天亮了,忙了一夜,去休息吧。”
陆逢时看着裴之砚又冒出来的胡渣。
“都休息。”
花押和钱主簿的账册已经封存,没有邪修插手,这些证据不会跑。
裴之砚休息仅两个时辰就又起来。
换上官袍,准备前往府衙面见李府尹,当面汇报案件最新进展。
临走前,与陆逢时简短交换了意见。
“昨日我与那邪修交手的时候,他露出了黄泉宗的标记鬼首,他的身份,确凿无疑。”
昨夜虽然未能逮到他。
但能逼出他使用保命绝招,确认身份,也算是很大的收获。
裴之砚面色凝重颔首道:“邪修是黄泉宗的人,这意味着范鄂案和李仪案,背后很可能是同一张网。”
他现在已经有怀疑的人。
接下来就是证实。
河南府衙,二堂。
李府尹听完了裴之砚的禀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万万没想到,里面的牵扯会这么深。
“裴佥判,这案子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一府之力能及。本官立刻拟写奏章,八百里加急呈送京师枢密院与刑部!”
“府尹明鉴。”
裴之砚拱手,“不过京师路远,一来一回恐耗时日久。
下官恳请府尹大人授权,在朝廷旨意抵达前,允许下官继续彻查转运司账目,并暗中监控相关人员,以防证据被毁或再度被灭口。”
李府尹看着裴之砚。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眼底带着倦色,但目光锐利,思路清晰。
在这等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大案面前竟毫无惧色,反而有一种沉稳老练之感。
短短十日的时间,他竟有些欣赏这位年轻人。
“准!”
李府尹站起身来,声音都高了些许,“本官予你全权,一应人手凭你调派。
但切记,凡事需要将证据,有些人,在没有铁证前,最好不要硬碰硬,免得伤了你自己。”
裴之砚抬头看了眼李府尹。
随即点头:“府尹放心,下官明白。”
裴之砚刚退出二堂。
早已候在一旁的赵必便笑着迎了上来:“裴佥判真是辛苦。昨夜忙得那么晚,今早还能准时来上值!”
裴之砚见了礼:“通判大人,可是有事吩咐下官?”
“无事。”
赵通判摆摆手,“就是昨夜恰巧看见钱主簿自缢,心里不是滋味,你说好端端的,怎就想不开了呢?”
“下官听闻,钱主簿刚得了一个儿子。”
裴之砚目光平静看向赵必,“钱主簿生了四个女儿,终于有了儿子,逢人就在炫耀,据说前几日还在转运司内宣称,邀请同僚喝酒。”
赵必笑意敛了几分:“按你的分析,钱主簿不是自缢?”
“这也只是下官的分析。”
裴之砚打官腔,“钱主簿是自缢还是另有隐情,还需等仵作最终眼看和进一步调查。”
“哦?是吗?”
赵必走近了半步,笑道,“裴佥判果然是年轻气盛。
不过,老夫在官场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心得。想要建功立业是好事,不过有些案子,水深得很。”
“点到为止即可,牵连太广,不是好事。”
“下官愚钝,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真有魑魅魍魉作祟,便应一扫而清,还乾坤朗朗。”
赵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恢复如常。
他哈哈一笑:“好,好啊!
裴佥判有志气,那本管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之砚,转身离去。
裴之砚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冷。
赵必这番话,看似劝诫,实则更像是威胁和试探。
他不再耽搁,叫来王判官传达府尹的命令,他利索的给裴之砚点了几个身手不错,脑子灵活的差役使唤。
其中就有第一天来报道时看见的差役王彪。
还有几个岁数都与王彪差不多,看着沉稳老练,想必是府衙里的精锐衙役。
来到转运司,他以府尹手令,强势接管了钱主簿廨房的所有封存物品,并要求冯宿配合,调阅乙字号库的相关账册。
转运司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正使称病未露面,周副使直接出公差,离开了司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