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三哥听到路过的百姓们声音中的快意。
“不能光让他们为了城池拼命,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也要一起帮忙!”
时三哥猛地吸吸鼻子,重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辜负百姓的期待!
有了百姓帮忙的将士们也士气大增,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看着一个个接连不断往上爬的乌戎人更加可恶了,每个都鼓足了劲防御。
一时间,效果竟然比之前还要好。
......
“什么?!”正在包扎的单于听了手下送来的消息,眉头皱到了一起:“你说我们的人连城墙都爬不上去?”
“是......”手下察觉到单于震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用的东西!”
单于一脚踢在了下人的胸口上,让人摔出去很远后重重倒在地上。
可此举并没有让单于消气,反而牵动了伤口,让他疼到抽气。
“轻些!你这手不想要了吗?!”他转过头去叱骂给他上药的军医。
“是...是。”
听着军医窝囊的声音,单于心中更加烦躁了。怎么跟设想的不一样?不仅仅没有办法逼中原人直接妥协,甚至自己这边已经拼尽了全力,还是无法将对方消灭。
“伊勒呢?伊勒何在?!”单于用已经包扎好的那只手拍着桌子:“怎么也不见他过来汇报战况?!”
“嘶!疼死了,再这样手你还想要吗?也不知道那陈从聿死了没有,下手太重了!”
一提到陈从聿,单于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不过一个无名之辈?
甚至要靠着伊勒过来偷袭,才能堪堪脱身。
这实在是奇耻大辱啊!
不过,看陈从聿最后的样子,定是打不赢并未受伤的伊勒,想必现在他早已归西了。
想到这,单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要是有机会,应该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是。
单于正想着,就看到下人慌忙跑进了大帐中,直挺挺跪在了他的脚边。
“单于,不、不好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正在打仗,你大叫‘不好了’岂不是扰乱军心!慢慢说!”单于不悦。
“是...”下人大喘着气:“接到汇报,伊勒将军...已经战死了...”
“什么?!!!”
单于一听,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而崩开了些许,他身上再次出现了血红。
“是伊勒将军......”
单于手猛地握住了桌角,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有些眩晕。
怎么可能???
陈从聿能够杀死伊勒?
这绝不可能!
他亲眼看到了陈从聿当时伤得有多重!明明连站立都成了困难事,怎么可能......
“听说是被前来救人的人杀死的。”下人战战兢兢道。
单于这才顺过了气,缓缓坐下:“我就说,这陈从聿还成了神人不成?说吧,是时家老几啊?”
“这......”
见下人迟迟不语,单于有些不耐:“难不成是那个老东西?”
“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做什么!到底是时家老几?!”
“这...属下不知,只知道是一位女子。”
“什么?!!!女子?!”单于再次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下人面前,攥住他的领子狠狠提了起来:“女子?你说是女子?”
“是...”
单于将下人狠狠摔在地上,眉头紧皱。
女子?
这中原军中只有长公主和她身边的侍女是女子。
自己身边怕不是有了叛徒啊。
能够这般为对方遮掩,甚至不惜说出“杀人者是女子”这般的谎言。
单于冷哼一声,不顾后面医师的劝阻与挽留,大跨步走出了营帐。
他只是受伤,他可还没死呢!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为了中原人隐瞒!
......
冲进城里的时铮依旧不敢松懈分毫。
察觉到身后之人渐渐有了脱力的趋势,她一只手握住陈从聿的手腕,单手驾马,高喊着传医师。
她不敢低头去看,她感觉到手上传来潮湿粘腻的触感。
是血。
是陈从聿的血。
时铮在竭力控制住发抖的双手,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医师来了,等到治疗结束。
有的士兵认出来了坐在马上的陈从聿,主动负责开路。
有了旁人的帮助,时铮的马骑得更加快了。
“再坚持一下,陈从聿,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回家吗?”陈从聿有些恍惚。
“对,回家也快了,等我们打赢了很快就能回家了。我们一会儿就能到卧房了,很快。”
听到时铮的话,陈从聿将头抵在时铮背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新婚夜当天顺顺利利,他在喜烛的掩映下缓缓挑开了时铮的盖头,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容颜。
真好,陈从聿额头在时铮肩上蹭了蹭。
真好,没有旁人来同自己争抢,所有人眼中与时铮最般配的人就是他。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该多好啊!
耳畔再次传来铮儿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可是,梦里真的好幸福。
......
待行至陈从聿的寝室之前,医师早已在此等候了。
士兵们协助时铮将陈从聿从马上扶下来。
看见已经陷入昏迷的陈从聿,时铮明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却还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陈从聿!陈从聿!你先醒醒!”
时铮紧紧跟着士兵的脚步,在一旁大声呼喊着,试图通过骤然变大的声音来掩盖住自己的颤抖与恐惧。
一行人小心翼翼将陈从聿放在了床上。
直到这时,时铮才真的将他看了个清楚。
她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撞在了桌边,才能撑住桌面堪堪稳住了身形。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时铮努力睁着眼睛,可就是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陈从聿沾了血的容颜。
看着医师和下人围着陈从聿忙忙碌碌,时铮始终提着一口气,坐立难安。想要走近些瞧瞧,又怕妨碍到医师的动作,迈出去的腿就生生止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