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看着饭桌上特意端过来的一碟肉,时铮不着痕迹地瞥了瞥一旁的宴涂忠。
“好香啊!”宴涂忠何时受过这种苦,平日里连饭菜都要靠抢。
能分到一两块肉就算老天保佑。
今天在时铮面前见到了整整一碟肉,看起来还是刚刚捕猎的鸟类,宴涂忠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吃。”时铮见状,十分大方地将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不...不好吧。”宴涂忠刚想吃,就想到了是陈从聿将这碟子送来的,又怂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陈从聿一看就是军中的将军,他宴涂忠只身一人在这,定是惹不起的。
时铮直接夹了一筷子肉到宴涂忠的碗里:“吃吧吃吧,别客气。”
“可刚才那位大人...他...”
宴涂忠眼睛都看直了,口中依旧客气着。
“不必担心,给了我,那自然就是由我处理了。”
不知为何,宴涂忠总感觉时铮比他还希望他能将这些吃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他宴涂忠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肉塞到嘴里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这些年都没有这般幸福过。
“那位大人是不是心悦于你啊,不然怎么会将这肉都给你。”宴涂忠一边吃一边问:“这肉一看就是新打的鸟类,鲜的很。”
是啊,不光鲜,还肥呢。时铮腹诽。
不知道宴涂忠有没有感觉这肉似曾相识?
但是如今看来,没有。
“心悦我?怎么可能呢?宴小哥你莫要瞎说。”时铮应付着。
“怎么不可能?要我说,这位大人留意你很久了。”
“我与大人之间地位相差悬殊,这种话今后莫要提了。”时铮不愿说自己这边的事,只想着从他那边套些消息,又给他夹了一块肉,希望能堵住他的嘴。
宴涂忠看着碗里还在冒热气的肉,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眼前人舍得让他吃这么多肉?
明明她看起来更需要这些。
而且一听他讨论别的男子的心意,筝小妹的不耐烦就写在了脸上。
她莫不是...
她莫不是......
她莫不是中意自己吧?!
想通了这件事,宴涂忠感觉自己仿佛参透了事情的本质。
为何筝小妹总是喜欢与他讲话?
为何筝小妹明明心情不好却偏偏借口去拿筷子,宁愿自己消解情绪也不牵连他半分?
为何她愿意将肉让给他吃一部分?
又是为何,她总是不停地追问自己的家事?
都是因为,这是、这是筝小妹的心意啊!
宴涂忠咽下一口口水,抬眼看去。
这才发现这筝小妹,虽然穿的是侍女们一致的衣服,但总觉得穿上去格外与众不同。
不然他如何能在一众侍女中一眼就留意到她呢?
而且,她的眼睛干净澄澈,每次望向他的时候,他都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倒映在她的眼眸中。
宴涂忠发现,尽管已经相处数日,但他仿佛从来没有细细观察过眼前人。
今日一看,真是有几分容貌。
这让宴涂忠感觉有些不认识她了。
嘴里的肉逐渐尝不出味道,时铮这几日的种种样貌一同出现在他脑海中。
“宴小哥?宴小哥?”时铮在他眼前挥挥手:“怎么了?怎么突然愣住了?”
宴涂忠这才猛地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时铮的脸,心中瞬间响起了如鼓般的声音。
他赶紧将头低下,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没、没,没有愣住啊,这...这肉还挺好吃...”
他将筷子放下:“你...真的对那位大人...没想法?”
等待时铮回答的过程中,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桌下的衣角,感觉有些不敢听眼前人的回答。
时铮听到这话眯起了眼。
怎么感觉这宴涂忠突然就一副娇羞状?
这也太诡异了。
可是大家已经快要用完饭了,大军即将继续前进,时铮有些着急:“宴小哥,我们之间的事,你非要提旁人干什么?”
宴涂忠一听,果然如此!
这筝小妹已经对他情根深种!
连将她与旁的男子相提并论都会生气。
“是我的不是,不提了,不提了。”他忙解释着:“我们说我们之间的事。”
时铮这才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她就想听这些呢。
“你...可曾婚配啊?”
时铮:?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时铮愣在了原地。
忽然感觉眼前人和自己的二哥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他们的思想总是这般异于常人,能够突然提出些没人想的到的话题。
时铮的沉默,放在宴涂忠那里,就是女儿家的娇羞。
宴涂忠用手在脸上扇了扇风,希望能将热意都扇去。
虽然他的正妻之位已经被老单于指定了长公主,可、可他还有侧室的位置可以给她啊!
到时候就算长公主看不惯她而仗势欺人,他也定会为筝小妹做主。
毕竟筝小妹的身份是侍女,他能给她一个侧室的位置也算仁至义尽了。
时铮不明白眼前人为何突然一副满意之相:
“不过...岳城那边都已经是乌戎的地盘了,听说他们茹毛饮血,十分骇人呢!”时铮做惊恐状。
“你很害怕他们?”
“当然了,难道你不怕吗?他们已经接连攻占了咱们很多座城池了,吓人的很。”
宴涂忠得意一笑,嘴角已经勾到了天上:“筝小妹,你且放心,到时候你定能平平安安的!”
“哎,真的吗?多谢你的吉言。”
看时铮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完全没相信他的话,宴涂忠有些着急,但是不能说明自己的身份,只能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反正...我会保护你的,到时候你跟我就行了!”
时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跟着你?那不就是叛国了吗?
另一边,宴涂忠还在侃侃而谈:“虽然现在不能与你明说,但是信我的准没错。不知你与贵人关系如何,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的......”
时铮不知道他叽里呱啦的在说什么,正巧军队准备出发了,时铮就借机先和他分开了。
宴涂忠目送着时铮上了长公主的马车,心道女子就是这般容易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