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然吓得连忙侧身躲开,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
他惊魂未定地叫道:“大伯!您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个蠢货!你知道你惹到谁了吗?!”杨士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谁啊?”杨景然还是一脸不服气,梗着脖子,“那个沈晚能有什么背景?我从来没见过她,更没听说过她这号人物!”
“人家是没背景!”杨士伍气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但她男人是部队的团长!你知道团长代表什么吗?那是正经八百的中高级军官,手底下管着上千号人,是能直接跟师部、军部领导说上话的人物!你以为是咱们地方上,有点钱有点关系就能横着走吗?那是部队!你惹了他的人,他要是较起真来,别说你,就连我这个校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杨景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她结婚了?还嫁了个团长?”
他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杨士伍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赶紧想想怎么把这事平了!我现在得亲自去解释清楚!你给我在办公室老实待着。”
说完,他急匆匆地就往楼下跑,一路小跑着赶到校门口。
门口这边,门卫还在努力稳住沈晚,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同志,我们校长说了,刚才都是误会,他马上就来和您解释。”
沈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杨士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无比热情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远远就伸出了手:“哎呀,这位就是沈晚同志吧!误会,都是误会!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代他向您赔罪,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晚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更丝毫没有要与杨士伍握手的意思。
杨士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能无比尴尬地讪讪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沈同志,今天这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妥当,让您受委屈了。”
沈晚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刚才杨校长不是派门卫急匆匆地找我,说有事吗?难不成兴师动众地请我过来,就是为了专门道个歉?”
杨士伍听出沈晚话里的嘲讽,心中虽然窝火,但下意识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刘志,硬是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对,对,我叫您去办公室,就是想当面解决一下您和我侄子之间那点小误会,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那看来还是我误会杨校长了,我以为您是想借着校长的身份,行仗势欺人之实,替自家晚辈出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给我个下马威呢。”
“这您绝对是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杨士伍连忙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他看起来也有五十多岁了,身为一校之长,此刻却在年轻的沈晚面前怂得跟个孙子一样,姿态放得极低。
“那杨校长是怎么打算解决这件事的呢?”沈晚好整以暇地问道。
杨士伍看了眼周围越聚越多、窃窃私语的学员和教职工,脸上更加挂不住,压低声音近乎恳求道:“沈同志,您看咱要不然先去我办公室详细谈谈?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晚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心中冷笑,跟杨士伍走之前,她不着痕迹地给刘志使了个眼色。
刘志顿时心领神会,他没有跟着沈晚一起去校长办公室,反而立刻转身,快步跑回了停在不远处的车上。
路上,杨士伍看了眼紧紧跟在沈晚身边的刘静怡,皱了皱眉:“沈同志,这位是……?”
沈晚:“她是我的朋友,刘静怡同志,也在这个培训班上课。”
杨士伍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咱这不是要聊正事吗?还要带着她一起吗?”
刘静怡闻言,立刻攥紧了沈晚的手,眼神里带着担忧和坚定,“晚晚姐,我不走。”
沈晚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回握了一下,对杨士伍说道:“我带着她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了。”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石桥霖远远便看见刘静怡跟着沈晚,还有面色不太好的杨士伍一起往办公楼走去,他眉心顿时一紧。
杨景然刚在食堂闹过事,现在杨士伍就亲自来找沈晚,难不成是这个杨校长要替他侄子出头,找沈同志麻烦了?
他沉思两秒,立刻转身便往教学楼一楼的教师办公室快步走去,他记得那里有内部电话,可以联系到外面。
他得赶紧想办法,凭静怡的脾性,要是沈晚同志受委屈了,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沈晚和刘静怡跟着杨士伍来到他的办公室,一推开门,里面正坐立不安的杨景然立马站了起来:“大伯——”
声音刚落,杨景然便看见了跟在大伯身后的沈晚,他的脸色顿时像吃屎了一般难看。
杨士伍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沈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侧身让开门口:“沈同志,请进,这就是我的办公室,我们进来谈。”
沈晚牵着刘静怡的手,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不愧是校长的办公室,显得十分气派。
然后沈晚很自然地便坐到了待客的沙发上,甚至还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慢条斯理地品味起来。
杨士伍看见沈晚如此反客为主、镇定自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女人越是平静,他就越觉得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