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念初前往了荣城那家私人医院。
她联系了医院的前台,帮忙查一下自己那一笔的汇款,顺便报了个全面的体检。
称自己之前脑震荡了,影响了记忆力。
前台原本是不透露客户隐私的,但碍于这笔汇款是她本人发起的,所以就直接告诉了她。
这笔费用打给了一个叫做吴院长的人。
刚好来换班的另一个前台过来,看到前面的同事在说这事后,有些激动地抬头:
“就是你啊,之前小谢说的那个姐姐。”
眼前这位换班过来的护士名叫张清清,是吴院长的老同学,她的面容带着些生活操劳的痕迹,语气却十分热络。
“当时吴院长查出来那病,手术费一下子要那么多,真是愁死人。”
张清清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感同身受的焦急,“我自个儿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东拼西凑,也就能挤出两千块给他先垫上,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剩下的钱,眼看着期限快到,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凑。”
她看向温念初,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感激和后怕:“所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是再晚上几天,耽误了及时的最好的治疗,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吴院长这命,可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不好意思,我因为脑震荡失去了部分的记忆,想问一下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温念初疑惑道。
“嗯,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但对方看了看温念初挂号单子上用的身份证,说道:
“我这同学是孤儿院的院长,你也是孤儿,想来应该是在这里长大的吧。对了,人就在204病房,要不你体检完了顺便去看一看。”
张清清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温念初。
“好的,谢谢您。”
温念初向张清清点头致谢。
她在这家私立医院排号做了一次极其全面的体检,核心目的就是排查夜沉瑜长期给她服用的那些不明药物是否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或脏器损伤。
幸好,最终拿到的大部分结果显示都在正常范围内。
得益于私立医院的高效和张清清的些许关照,验血报告出得很快,基本没有发现身体上的重大问题。
报告最后只委婉地提示了一句:
患者可能存在轻度焦虑状态,建议保持心情舒畅,注意放松。
嗯?
紧接着,温念初买了几十元的果篮,打算去204病房看一看。
当她走到医院走廊的转角的时候,突然有人抱住了她。
她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给对方一个过肩摔,手臂都已经蓄力。
“你......”
一个带着哽咽和巨大喜悦的少年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抱紧她的手臂微微发抖,充满了失而复得的依赖。
温念初动作顿住。
嘶。
之前看旧报道时,好像提过一嘴,说赛车手水心刀有个弟弟……
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她警惕地转身,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温润的眉眼,本该盛满春风般的和煦,此刻却如同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湖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小心翼翼。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过了好几秒,才发出一个破碎而沙哑的声音:
“姐姐,我好想你。”
温念初看着眼前这个眼眶发红、情绪激动的男生,有些无措地、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好…好久不见。”
谁料,这句生疏的回应非但没让对方松开,反而让他抱得更紧了。
温念初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办法继续扮演一个“熟悉”的姐姐。
她轻轻但坚定地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那个……不好意思。”
“我失忆了。所以……你能先和我保持一下距离吗?”
她摊牌了。
在她看来,失忆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大事,但她是真的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接触,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她毫无印象的陌生人。
走廊里,不少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都好奇地看向这对姿态有些奇怪的年轻男女。
谢樾,是来看望孤儿院院长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他以为早已遭遇不测的温念初。
“好。”
他乖乖应下,后退两步。
温念初:“我来204病房找人,你也一起吗?”
谢樾:“嗯。”
两人进了病房里面。
里面的中年人醒了过来,靠着背后的床,正在喝一杯温水。
“小谢来了啊。”
院长的目光落到谢樾的身上。
“这位是?”
他有些奇怪。
谢樾:“这位是之前给院长手术费的姐姐。”
“主治医生说多亏了你这笔钱啊,否则我这个治疗往后面拖的话就会是一场无底洞。”
院长感激道。
温念初:“人没事就好。”
吴院长:“小谢能有你这样的姐姐,实在是好啊。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在床上躺更多年。”
温念初从院长感激的话语和谢樾的神情中,迅速拼凑出了大致缘由。
那笔消失的奖金,是因为谢樾才捐给院长的。
而这个谢樾,既非她的血亲,外貌也与她毫无相似之处。
她挑了挑眉,未置一词,心下却已明了。
直觉告诉她,要想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直接询问谢樾或许是条捷径。
于是,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来到相对安静的走廊时,温念初停下脚步,抬了抬下巴,目光直接看向谢樾:
“我们聊聊?”
“嗯。”
谢樾点头,将她带到了之前温念初租的出租屋。
温念初目光扫了一圈。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整洁。
谢樾示意她坐下,目光却依旧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没人知道。
在过去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是靠着怎样的恨意和为她复仇的信念才撑下来的。
皇代那群人渣!
他们骗了他。
用水心刀的性命威胁他,逼他坐上赌桌,为他们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做了,像个傀儡一样赌赢了他们要求的天文数字,双手沾满了洗不掉的肮脏。
可当他要求他们履行承诺放人时,他们却只是狞笑着告诉他:
“那个小妞?骨头倒是硬,可惜早就扔去园区了,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活下去的意义只剩下一个。
复仇。
让皇代,所有相关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