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渐渐散去,如同帷幕缓缓拉开,露出背后清澈的天空,天空中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晨曦穿透窗棂,洒在祭台上未干的血痕上,血痕在晨光中呈现出暗红色,却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褪去了几分狰狞,多了一丝悲壮与希望,见证着这场正义与邪恶的激烈交锋。
陶李芬摸着胸前跳动的本命灵火,灵火温暖而有力,每一次跳动都传递着生命的活力,如同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搏动,充满了生机。
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不是邪术带来的扭曲力量,而是与天地万物共振的纯净灵脉,灵脉中流淌着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与地脉之心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奇妙的联系。
她望向豆腐堰方向,水面正倒映着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将羊脂玉种的八卦纹照得透亮,那些纹路不再是骷髅的诅咒,而是地脉对生命的回应,是天地灵气循环的象征,是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充满了神圣与庄严。
而在忧乐沟最深处的地脉核心,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从淤泥中升起,青苔在灵气的滋养下逐渐褪去,露出石碑古朴的石质,石质上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共工氏悔罪碑“的古老文字在晨光中浮现,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中蕴含着忏悔与警示:“地脉之灵,非强取可得;共生之道,存乎敬畏之心。“碑文中的灵气随着陶李芬的心跳轻轻震颤,仿佛在诉说一个被邪术掩盖千年的真相——当灵窍与心窍共鸣,凡人之躯亦可成为照亮幽暗的灯,散发出温暖而持久的光芒,驱散黑暗,带来希望,而不是被黑暗吞噬的烛,转瞬即逝,归于虚无,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腐叶堆积的气息混着地脉阴寒渗入汪家老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阴冷的味道,让人感到压抑,仿佛喘不过气来。
檐角悬挂的九具骷髅风铃突然发出细碎的骨响,声音清脆却诡异,与地底传来的闷雷般震颤形成诡谲的和鸣,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周围游荡,诉说着他们的悲惨遭遇。
青砖缝隙渗出黑红色灵气,灵气在地面勾勒出豆腐堰的轮廓,堰心位置,陶李芬的倒影正被七十二道阴尸脉缓缓拖向深处,倒影在灵气中扭曲变形,仿佛要将她拉入无尽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承受无尽的痛苦。
汪经纬的马自达灵机发出金属扭曲般的尖啸,声音刺耳难听,如同机械故障时的悲鸣,灵机上的黑气更加浓郁,如同墨汁般浓稠。
七十二枚嵌在墙缝中的童男犬齿同时震颤,犬齿上的邪气升腾,将他的咆哮绞碎成刺耳的声浪:“地脉精血就在你体内!开启灵窍,便是与共工氏神血共生的契机,你将拥有无上的力量,统治这片土地,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你!“他胸前的嵌牙玉简爆发出刺目蓝光,光芒刺眼,虚空中悬浮的羊脂玉种表面,骷髅纹如活物般蠕动,每亮起一道,陶李芬眼底便蒙上一层青灰,灵识也越发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难以挣脱。
陶李芬的脊背死死抵住刻满水神符文的祭台,符文在她的挤压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符文的力量顺着脊背传入体内,缓解着一丝痛苦,让她能勉强支撑。
灵窍处的刺痛已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灵脉都在发出被阴尸脉啃噬的哀鸣,痛苦不堪,让她几乎要放弃抵抗,脑海中甚至出现了退缩的念头。
她的指甲深深抠入石面,石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没有丝毫退缩,心中的信念支撑着她继续坚持。
渗出的金红色血液却在接触符文的瞬间燃起微光——那是未被污染的本源灵气,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灯,在灰黑灵气中顽强跳动,象征着她不屈的意志与对生命的坚守,永不言弃。
三十步外的密林中,两道身影如夜枭掠过枯枝,动作轻盈而迅捷,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林间。
背负赤铜剑的中年男子吴修远突然驻足,剑鞘上的北斗纹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清荷,是流球邪术的阴尸脉,与三年前小虎失踪时的气息分毫不差,这股邪恶的气息越来越浓了,恐怕要有大事发生,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身旁的黎清荷指尖缠绕着发光丝绦,丝绦上光芒流转,三十六道符纸无风自动,符纸边缘泛起焦黑,她眉头紧锁,语气急切:“寻灵符有了强烈反应,灵气乱流汇聚于西北方——是汪家老宅!地脉在那里出现了异常共振,情况十分危急,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祭台上,汪经纬的右手小臂已完全鳞片化,鳞片青黑相间,如同凝固的墨汁中夹杂着死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光泽。
每一片鳞片边缘都锋利如刀,闪烁着寒冽的光,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割开皮肉,深可见骨。
指尖长出的水鬼爪泛着青紫色尸毒,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不断流转,带着一股腥臭的死亡气息,距离陶李芬的气海仅有三寸之遥,危险一触即发。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祭台,空气中的每一丝气息都仿佛被冻结,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当年共工氏靠吞噬同类灵窍获得控水之力,称霸一方,无人能敌,你以为凭你这点凡人执念就能阻挡地脉之力?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的声音嘶哑而癫狂,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摩擦音,嘴角溢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祭台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血花,血花形状扭曲,如同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今日你若不交出地脉精血,便让这些无辜婴灵替你陪葬!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守护之心,能否承受住万魂哀嚎的滋味!“
话音刚落,汪经纬突然凄厉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精血喷在地面的阴尸阵纹上。
那精血落在阵纹的瞬间,便被迅速吸收,阵纹上的线条瞬间亮起,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霎时间,整个祭台剧烈震颤,仿佛地底有巨兽即将破土而出,青砖在震颤中不断碎裂,细小的石块四处飞溅。
七十二道阴尸脉如蛰伏已久的毒蛇般从砖缝中窜出,每一道阴尸脉都漆黑如墨,裹挟着浓郁的死气与怨念,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
网眼处闪烁着幽蓝鬼火,鬼火忽明忽暗,映照出网中隐约可见的无数扭曲的婴孩虚影。
这些虚影面目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痛苦挣扎的姿态,发出凄厉的啼哭,那哭声尖锐刺耳,穿透耳膜,直刺识海深处,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撕裂成碎片,让人头皮发麻,心神俱裂。
陶李芬只觉识海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刺,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无数婴孩惨死的画面:有的被无情地投入冰冷的堰中溺亡,小小的身躯在水中徒劳地挣扎,最终无力地沉入水底,水面只留下一圈圈绝望的涟漪;有的被活生生剥去灵窍,稚嫩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触目惊心;有的在邪术祭典中被当作祭品,在熊熊烈火中化作青烟,空气中只留下烧焦的味道和无声的悲鸣……这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她的心神,让她心痛如绞,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就在灵识即将溃散的瞬间,膻中穴的莲台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金光温暖而耀眼,如同正午的太阳,将识海照得如同白昼。
莲瓣上倒映的婴孩笑靥变得无比清晰,那些纯真的笑容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所有负面幻象尽数挡在识海之外,让她混乱的心神逐渐安定下来。
“他们的生命不是你操控的傀儡!你这种残害无辜的恶魔,根本不配谈论地脉之力!“陶李芬嘶吼着挺直脊背,尽管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却没有丝毫退缩。
灵窍处的八卦微光骤然炽盛,光芒越来越亮,与祭台符文产生强烈共鸣,符文也随之亮起,发出嗡嗡的声响。
父亲遗留的玉佩碎渣在灵窍处化作一道金色暖流,暖流温暖而纯净,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所过之处,阴尸脉的侵蚀竟被硬生生逼退半寸,经脉传来一阵舒适的暖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被救下的婴孩此刻正在忧乐沟的各个角落安睡,他们平稳的呼吸声如同轻柔的乐曲,汇聚成一股纯净的生命之力,顺着地脉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体内,给予她无穷的力量与勇气。
“不可能!凡人的生命之力怎么可能对抗阴尸脉!这不符合常理!“汪经纬目眦欲裂,双眼因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布满血丝,眼球突出,模样狰狞可怖。
他眼睁睁看着黑网被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网眼处的鬼火不断熄灭,化作一缕缕青烟飘散。
黑网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金色的光芒从裂痕中透射出来,越来越亮。
他疯狂地催动灵机,马自达灵机发出濒死的哀鸣,机身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散架。
七十二枚童男犬齿同时炸裂,化作漫天黑屑融入阴尸脉中,黑屑中蕴含的邪力让阴尸脉瞬间变得更加粗壮。
黑网瞬间膨胀数倍,尸毒浓度陡增,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几乎让人窒息,吸入一口都觉得肺部如同被腐蚀般疼痛。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三道金色剑光如流星赶月般破窗而入,剑光凌厉迅猛,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斩在黑网的三个节点上。
“老农会执法队在此,邪修休得猖狂!“吴修远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空旷的老宅中回荡,充满了正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