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洗手准备吃早饭。
都说乡下女人善解人意、体贴贤惠,果真是名不虚传,那些能让人感受到温暖、为之感动的小细节,随处可见,如同散落在生活中的珍珠,虽微小却闪耀着光芒。
邱癫子洗手的时候,是黎杏花给他倒的热水,放在洗脸盆架子上,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既能洗去污垢,又不会烫手。
她试了试水温,觉得有点烫手,便又加了些凉水,那凉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带着一丝甘甜与清凉,水底还沉着几片细小的树叶,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他,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
邱癫子正式洗手时,她又取来干毛巾,候在一旁,那毛巾是新晒过的,带着阳光的味道,松软而干净,递毛巾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好在他洗完手的那一刻,不多一分,不少一秒,仿佛掐算好了时间。
她虽不能帮邱癫子洗手,却可以陪他聊天,话语温和,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如沐春风,心中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邱癫子,我这么叫你,你不会生气吧?我都觉得有点别扭。反正我们还要相处几天,要不我还是叫你邱大哥吧。”
“别别!你们要是不叫我邱癫子,我才会生气呢,就连跟来的这几个小淘气,也都喊我邱癫子。”
“咯咯,你可真是个怪人。”
“你呢?这几天我们都要一起做事,确实该定个称呼。那些孩子叫你杏花嫂,我就叫你杏花嫂吧。”
“杏花嫂就杏花嫂吧,我可不像你那么死板。”
“杏花嫂能随意就好,随意就好。你要是个随性的人,让我随意一些,那就更好了。”
“要死啦,你往哪儿想呢?”
黎杏花脸颊微红,如同染上了胭脂,轻轻嗔怪道,随即转移了话题,避免了尴尬,她拿起一个馒头,递给旁边的孩子,动作自然流畅,那馒头白白胖胖,散发着面香。
邱癫子把握好分寸,没有把话说得太过分,随即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了洗脸盆架子上,那架子确实与众不同,吸引了他的注意,其设计之精妙让他这个懂风水器物的人都不禁赞叹。
“咦,你家这个放洗脸盆的架子很有创意啊!全是木方搭建,呈正六方形,还没用一颗钉子。最难的是六根尺寸相同的木方交接方式,摒弃了传统的在中心同一点交叉的方法,采用大六边形中间套小六边形的方式处理,美观程度提升了几倍,从单一的交叉变成了嵌套的几何图案,更具层次感;结实程度增强了十倍,嵌套结构分散了重量,让每个接点承受的压力更小,不易损坏;耐用程度更是提升了数十倍,避免了单一交叉点磨损过快的问题,能使用更久。我走过千家万户,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独具匠心的架子!这是在哪儿买的?”
“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想出这种设计,你到哪儿去买?”
“杏花嫂,你说的‘他’是指……”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可是能申请专利的作品啊。不过,若是他,恐怕也就是心念一动,随手就做出来了。”
“杏花嫂,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舍得送人呢?该不会是你想打他家的主意,也想怀上他家的血脉吧?”
“他家的血脉,但凡处在育龄期的女人,哪个不想沾一沾呢?”
提及那个人,杏花嫂的眼神瞬间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红晕,那表情,丝毫不见羞愧,反倒带着几分奇异的狂热,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蛊惑了心智,那是对优良基因的向往,对家族兴旺的期盼,在那个年代,能与优秀的家族联姻,是许多女人的愿望,并非羞耻之事,而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陈家子孙个个精明能干,品行端正,确实值得尊敬与向往。
邱癫子一边洗手,动作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他没想到黎杏花会如此直白,乡下人的坦诚有时就是这般直接,不似城里人那般拐弯抹角,有什么想法便直接说出,不藏着掖着;随即说道:“确实如此,假如我是女人,估计也会被那股神秘的吸引力所左右。杏花嫂,你知道吗,像这样别致独特的木器具,若是拿到大城市去拍卖,说不定能轻而易举地换来一座你家这样的房子,而且还绰绰有余,仿佛这木器具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价值,远超其本身的材料与工艺,那是一种文化的价值,一种智慧的结晶,是金钱难以衡量的。”
“咯咯……”
杏花嫂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莫名让人身心愉悦,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驱散心中的阴霾,“哪有你说的那么稀罕。在我们队上,哪家找不出几样陈师傅亲手做的物件?单说我家,碓窝——捣米时比别家的省力三成,米粒还更完整;锑锅炉子——烧开水比别家的快一半,还更省柴火;涮把——用一年都不会散架,比买的结实多了;凉椅——坐着比别家的舒服,不硌得慌,贴合身体曲线;猪槽——边缘打磨得光滑,猪吃食时不会伤到嘴,长得也更壮实;等等,少说也有十几种,还都是他白送的。他说不过是利用别人抽烟打牌的时间捣鼓出来的,把这当作自己的爱好。做出来的东西全是练手用的,白白扔了可惜,就问我们用不用得上……可你知道吗,这些东西都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守护力量呢。”
黎杏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仿佛那些物件都有生命一般,能在无形中保护着使用者,让他们生活顺利,远离灾祸,这或许就是陈师傅的用心,在不经意间守护着乡邻。
黎杏花已经吃过早饭了,这会儿陪着大家,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慢慢咀嚼,品味着蔬菜的清香。
她的眼神时不时闪过一丝警惕,似乎在留意周围的动静,耳朵捕捉着院子里的每一个声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远处的鸡鸣声,孩子们的嬉笑声——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耳朵,一边给众人添饭夹菜,一边闲聊,气氛轻松而融洽,如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般温馨,让人感受到久违的家的温暖。
她看向邱癫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邱师傅,你已经看过汪家这三座瓦房了,看出什么门道没有?这房子总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让人心里发毛,晚上都睡不安稳。”
“这地肯定是好地,毕竟是陈家的祖屋,地气旺得邪乎,站在院子里都能感觉到脚下有股暖流在涌动,那是地脉之气在流动。人财两旺那是必然的,住在这里的人身体健康,少病少灾,做事顺利,遇到困难总有贵人相助,家里的财富也能慢慢积累,日子越过越红火,不过……”
邱癫子话说到一半,故意停顿,眼神扫过四周,仿佛在捕捉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目光在墙角、屋檐等地方停留片刻,那些地方往往是气场汇聚或泄漏之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了。”
黎杏花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听得更清楚,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你们没请教过陈家的人吗?特别是陈师傅,他最有发言权,这祖屋的风水他最了解,毕竟是陈家世代居住的地方。但我总觉得,这其中的秘密,恐怕连陈师傅都未必会轻易示人,有些家族的秘密,如同传家之宝,只会传给直系子孙,不会对外人言说,这是规矩,也是对家族的保护。”
邱癫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得如同无尽的黑洞,仿佛能看透一切表象,洞察那些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秘密,那些秘密如同深埋地下的宝藏,等待着有缘人发掘。
“你不会是装糊涂吧?我们汪家世世代代受陈家大恩,当年若不是陈家收留,我们祖上恐怕早就饿死了,这份恩情我们永远记在心里;虽说如今政策变了,土地房屋都归了个人,但我们心里有数,从未敢忘记这份恩情。现在我们占了他家的祖宅,把这么好的人家赶到半山坡上住了几十年,那半山坡条件艰苦,冬天冷得刺骨,夏天热得像蒸笼,我们心里愧疚都来不及,哪好意思去问,这不惹人不痛快嘛。而且,总感觉这事儿背后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我们都怕触怒了什么,招来灾祸,只能小心翼翼地住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黎杏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回忆着某些让她恐惧的过往,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指节微微发白,可见她内心的紧张与敬畏。
“啊哈,你们把陈家想得太小家子气了,他们哪会真在乎这些?”邱癫子端起粗瓷碗,碗沿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细密的瓷纹。
他喝了一口玉米糊糊,温热的浆液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那是阳光与土地的馈赠。
放下碗时,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到了陈师傅那个层次,地脉风水不过是为他所用,再也限制不了他。
对他们而言,走到哪儿都能落地生根,哪里还会在意时间和地点。”
他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着,仿佛在触摸一段尘封的往事。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手上,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但你可曾想过,为什么陈师傅能有这般超凡的能力,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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