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为了讨好汪家在公社的势力,像攀附高枝的藤蔓,牺牲杏花的幸福,才在黎杏花尚未完全成年之际,就将她许配给了在地方任职的汪老大,全然不顾她的感受与未来,像买卖货物一样随意,没有人情味,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比媒婆年长二十岁的稳婆子,凭借饱经风霜的阅历和雷厉风行的决断力,像久经沙场的将军,目光锐利而坚定,扫过眼前的一切,态度坚决地说:“那就这么定了!
汪老大虽说与杏花匹配度欠佳,但胜在安稳可靠,心性纯良,像厚实的土地,能孕育希望,长出庄稼,收获满满的幸福。
必须用他来应对杏花的早熟期,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像大树为小草遮风挡雨,让她能安心生活,不必担惊受怕。
倘若往后形势有变,实在无法继续相处,等遇到更合适的机缘,再劝她另寻良缘也不迟。
婚姻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契约,终究要以人的幸福为根本,不能为了一纸婚约,委屈了一辈子,那不是过日子,是熬日子,像在干涸的土地上等待雨水,看不到希望。”
稳婆子的话语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果敢与无奈,既有对现实的妥协,也有对未来的柔性期许,像冬日里的阳光,虽不炽热却能带来暖意,融化冰雪,让万物在沉寂中孕育生机。
在蜿蜒通往龙王镇的赶场路上,两旁的稻田泛着金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像低着头沉思的智者,穗粒饱满,排列整齐,透着丰收的喜悦,每一粒稻谷都像镀了层金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风吹过稻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大自然的低语,诉说着岁月的静好,也像祖辈们的叮咛,告诫人们要珍惜眼前的安稳。
田埂上的野花星星点点,红的是虞美人,黄的是蒲公英,紫的是马兰花,像撒了一地的碎宝石,引得蝴蝶翩翩起舞,有白的、黄的、花的,翅膀扇动间带起阵阵花香,蜜蜂也嗡嗡地飞来飞去,忙着采集花蜜,为这丰收的季节增添了几分热闹。
媒婆仿若变了个人,没了往日的沉稳端庄,此刻唠叨得如同呱婆子附身,将这一切有所保留地讲给汪东西听,语速快得像蹦跳的石子,急切地想要把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生怕漏了哪个关键细节,影响汪东西的判断。
汪东西跟在一旁,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系着风纪扣,袖口整齐地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听得目瞪口呆,嘴巴越张越大,能塞下一个鸡蛋,心中疑窦丛生,像长满了杂草,理不出头绪。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望着远方的山峦,那山峦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色,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路两旁的草叶上还挂着露珠,沾湿了他的裤脚。
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仿佛迷失在阡陌交错的田埂上,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走。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媒婆子说的都是真的,毕竟这些关乎命运的说法,听起来太过玄妙,像说书先生讲的传奇故事,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实在的东西。
本来嘛,媒婆子的嘴向来能言善辩,像巧舌如簧的八哥,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可信度常被人打折扣,村里就有人说“媒婆的话,风吹过”,听过就忘,当不得真。
媒婆见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汪东西,一脸认真地说:“汪老大,你如今在地方任职,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胸前别着钢笔,见识不凡,理应明白事理,不像村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我跟你讲的这些,有的或许不合常理,甚至看似荒诞不经,在你看来可能难以置信。
但你仔细思量,应该能看出我是真心为你和杏花着想,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生怕有半点闪失,恨不得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
我以数十年来做媒积累的信誉向你保证,这桩亲事,全然是为了你们的幸福,对你们没有其他贪图,你可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媒婆目光诚恳,像秋日的阳光,清澈而温暖,期望汪东西能理解她的一片赤诚,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像山涧的清泉,能照见人影。
“明白?梅婆婆,这些事在你们这些深谙世故的人眼中,或许有千万条理由,可对我而言,到底能得到什么益处呢?”
汪东西眉头紧锁,满脸苦恼,像被雨水打湿的柴火,提不起精神,“我知晓杏花生得貌美,青春灵动,像清晨带露的桃花,娇艳欲滴,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挪不开眼。
与她相处,无论是日常琐事,还是生活点滴,她都能与我默契相合,像琴瑟和鸣,悦耳动听,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那种感觉,恰似品尝一道精心烹制的佳肴,肥腻适中,酸甜恰到好处,余味悠长,在舌尖萦绕不散,我沉醉其中,像喝醉了酒,晕乎乎的,只想一直这样下去,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能与她长相厮守,便是给我万两黄金我都不换,她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是照亮我生活的光,让我觉得日子有奔头。
可是梅婆婆,你是过来人,肯定能理解我们此刻的难处,心中的纠结与顾虑,实在难以言说啊,像堵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夜里都睡不安稳。”
汪东西将内心的矛盾与不安尽数倾诉,像个迷路的孩子,渴望得到指引,眼神里满是迷茫,像笼罩在雾中的森林。
媒婆赶忙向前一步,急切地说:“汪老大,我给你保这门媒,从你汪家得到了多少好处,你心里清楚!”
媒婆一脸严肃,语气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眶都有些发红,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梅婆子在忧乐沟做媒几十年,经我手成的亲事能从村头排到村尾,啥时候为了钱财说过违心的话?
我要是图钱,早就发家致富了,还用得着穿这身打补丁的衣裳?”
“是极是极!
梅婆婆你坚守原则,连谢媒的猪头和猪尾都不收,那可是咱这儿谢媒的规矩,代表着圆满,寓意‘有头有尾’,图个吉利。
你只拿了象征性的一毛二的月月红,用红纸包着,图个喜庆,讨个好彩头。
我们汪家一直对你的高风亮节心怀感激,同时也觉得愧疚,总觉得对不住你这份心意,像欠了一笔还不清的债,心里不安生,逢年过节都想着给你送点东西,可你总说‘心意领了,东西带回’。”
汪东西连忙点头,头点得像捣蒜,语气诚恳,双手在胸前连连摆动,生怕媒婆误会,对媒婆的做法,他心里还是充满感激,只是此刻被烦恼困扰,情绪如乱麻般纠结,理不出头绪。
“你们的婚姻还未圆满,在这关键时候,我自然不能收下那有特殊意义的一头一尾,这是我一生都要坚守的原则,像刻在石头上的誓言,风吹雨打都不会变,除非我闭眼的那天。”
媒婆的声音缓和了些,目光望向远方的村落,那里炊烟袅袅,在屋顶盘旋上升,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一体,一派祥和,“只要你明白我给你俩牵红线,纯粹是出于好心,为了你们的幸福,对你们没有其他贪图,我便心满意足了,别无所求。
杏花是个好姑娘,像块璞玉,未经雕琢却已显露光华,需要找个靠谱的人呵护,用真心去打磨,才能绽放最美的光彩,你便是那个合适的人,我不会看错,我的眼光经过几十年的验证,错不了。”
媒婆目光坚定,像磐石般不可动摇,表明自己的初衷始终是促成一段安稳的姻缘,而非谋取私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银发上,泛起一层圣洁的光晕,像菩萨身上的佛光,让人肃然起敬。
汪东西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那泥土湿润而肥沃,刚翻过不久,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杂着青草和蚯蚓粪的味道。
他想起杏花的笑容,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想起她为自己缝补衣服时认真的模样,戴着顶蓝布头巾,针线细密,每一针都透着情意,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想起两人在田埂上并肩行走的时光,话语不多,却满心欢喜,脚步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格外清晰,像一首简单的歌。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像放电影一样,每一帧都清晰而温暖。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眉头舒展了些,像被风吹散的乌云,露出了湛蓝的天空,语气也平静了许多:“梅婆婆,我明白了。
你是真心为我们好,我不该怀疑你,是我太糊涂,被眼前的烦恼遮住了眼。
只是这事儿来得突然,我心里有些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需要时间消化,慢慢理清楚。
请你放心,我会好好待杏花,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用我这辈子去呵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媒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明朗而开阔,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就对了,你能想通就好,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婚姻就像种庄稼,需要用心经营,浇水施肥,除草除虫,才能长出好收成,结出饱满的果实。
只要你们互敬互爱,凡事多商量,多为对方着想,日子定会越过越好,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强。”
此时,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一块巨大的画布,被打翻了的颜料染得绚丽多彩,有橘红、绯红、紫红,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飞鸟归巢,发出清脆的鸣叫,翅膀划过天际,留下优美的弧线,像在空中写下的诗行,为这安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