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赎金合作老斯坦福镇的黄昏
夜色中约克郡秋天傍晚，那特有的瑰丽晚霞渐渐又被黑暗吞噬干净。
火光闪烁下，浑身又裹满布条的肖明，已经恢复到可以坐在原属于马丁侯爵的大餐桌前吃晚餐的地步了。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个被俘虏的厨师忙碌着，在向火堆上的大铁架托着的成片烤肉上不断刷着橄榄油和蜂蜜。
在轻柔的夜风里，闻着旁边烧烤的浓烈诱人香气，肖明暂时心情好了不少。
桌上已摆满了用缴获来的大批食材制作出的各种当地特色美食。其中甚至已经有了一大盘主菜：烤乳猪。
兰德森男爵正一个人专心的把着这头色泽金黄，皮焦肉嫩的仔猪，大快朵颐。
他桌对面则坐着吃相极其文雅的郡长弗雷德子爵和戴利骑士。
不远处的火堆边围绕着汉特森，老艾尔森，小胖胡克等维京战士，他们也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快活的进着餐。
偌大的营地现在只被这四五十号活人占据着，显得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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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森男爵很满意这次的收获，光从马丁侯爵的营地中就收集到价值不少于700银币的各种财物。
而在与他的新朋友弗雷德郡长的友好协商后，豪爽的弗雷德还愿意出2000枚银币作为赎金，赎回他自己和被俘的一干手下。
心情不错的兰德森男爵甚至慷慨的允许他们可以保留下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毕竟不算那些已经向他敞开怀抱，等待他去劫掠的约克郡富饶的村镇和修道院，可能会提供给他的战利品，他欠拉尔森伯爵的2600银币，现在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而下面的劫掠收获应该都是这次渡海劫掠的红利了。
弗雷德郡长细细的嚼着一片有点焦脆的培根也感到很满意。
首先这次自己又保住了性命，这比什么都重要！
其次在老对头马丁侯爵600多人的大军如此惨败，被打的弃营而逃的衬托下，自己的败迹就不是那么的显眼了。
艾伦国王的大部分怒火应该不会烧到自己的头上了。
而最重要的是，在自己和外甥戴利与兰德森男爵的交涉中，这伙该死的北方野人爽快地答应了与他一起合作，去劫掠老斯坦福镇和王家修道院。
本来弗雷德郡长能保住性命就很知足了，并不奢望其他。
但他的外甥戴利骑士极力建议他与维京人协商合作。
趁机解决掉一直与自家商团竞争的老斯坦福镇行会；和不断在约克郡挑战他郡长权威，和他抢着吞并郡中良田的王家修道院。
唉，还是年轻人有闯劲，有野心呀！
弗雷德郡长欣慰的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小戴利，觉得不枉自己送他跟随着于贝尔爵士一起去巴黎战争学院进修过两年。
虽然他当时很不满戴利这小子，居然去学了个什么战旗指挥术回来。
小王国的战争几百人的规模而已，用吼就可以了，要用什么旗子呀？
当初以为这小子脑子是坏掉的，现在看来，还是精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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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建议得到采纳的戴里骑士，雄心勃勃的觉得自己的未来，已经是一条光明大道了。
他积极的劝说兰德森男爵，劫掠要越尽快出发才越有出奇的效果。
他愿意今夜就作为向导，领军去夜袭老斯坦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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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森男爵吞下一块薄脆油亮的烤猪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戴利骑士的提议。
他认为他手下的维京勇士们历经艰辛渡海而来，上岸后又连续作战，现在急需的是休息。
而且按照合作协议，他要先得到弗雷德郡长一干人的赎金和郡长承诺派出的乔装助战的12名家族亲卫及3名精英级军官后，才会考虑出发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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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低着头啃着只随手拿起来的苹果，根本无心关心这些。
一想到自己已减了二十年寿命，身体上都明显出现了的各种虚弱衰老的迹象，就让他感到六神无主，心烦意乱。
当他以前习以为常的那些青春健康才拥有的特质：比如那些光滑润泽弹性的肌肤，有力，敏捷而协调的动作，头发黑而浓密等等，都一下子离他而去了的时候，肖明感到相当的惶恐，无助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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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誓绝不再用这魔鬼的狂化了。
回到空间也罢，以后去其他轮回世界也好，一定要找到方法恢复并延长自己的生命。
他可是个一直想要长生久视的人啊！
现在倒好，一下子从青年进入中年啦。
反正最低3场战斗已经完成，再熬2个多月就可以达成试炼。
应该不会再用这该死的狂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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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特森，老艾尔森领头的大批维京战士们的到来，打断了肖明的思绪。
每个战士都近乎虔诚的依次举着自己的牛角杯向醒过来的肖明敬酒。
这包括那些在两部复仇战中，位于敌对一方，曾为死去的亲友，诅咒过肖明的兰德部战士。现在他们一起向心中的传奇，昨晚挽救了大家生命的英雄，伟大的狂战士，献上了他们的热爱和祝福。
在敬酒的人群中，肖明没有看到许多熟悉的人脸。
在他追询下，小胖胡克低头告诉他，大吉恩，大布克森，和几个熟识的战士伙伴在昨晚都进入了瓦尔哈拉的圣殿。
小布克森难过的低下头去...。
老艾尔森将手中牛角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放声唱起苍凉的维京战歌：
“奥丁神啊！诸神在上啊！我们是维京战士，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万物皆有定数啊，人终有一死！
但我们有权利在那天来临前，随心所欲的去选择英勇战斗！
回归瓦尔哈拉神殿啊，迎接诸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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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肖明觉得老艾尔森的歌声不是太难听！
苍凉的夜色中，汉特森，兰德部的另两位精英战士和两部的维京战士们也都纷纷加入了吟唱。
高亢狂野，悲凉的歌声惊飞了无数林间的宿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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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郡长和手下及其他劫后余生的俘虏们都惊疑不定的望了过来。
兰德森男爵只是皱了皱他那好看的眉头，又低头啃起了一只熏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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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集合的牛角号声唤醒了宿醉的人们。
戴利骑士不屑的打量着，这些横七竖八从地上宿醉醒来，边整理衣物，装备，边缓缓走过来的维京战士。
骑士心中盘算着，要是让他指挥那些昨夜从附近约克城堡，骑马连夜赶到大营的那支郡长卫队的话，他一定能搞场夜袭，将这些粗鄙的野人全部杀光。
但又想了想那一直到凌晨，还在清醒的带人清点着卫队带来赎金银箱的兰德森男爵。
以及看出他的蠢蠢欲动后，弗雷德舅舅不断用目光，示意瞄向的，那个恶魔狂战士的睡帐。
戴利骑士火热的心就又凉了下去，双腿发软，紧握着剑把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他可永远忘不掉那天夜里，当他趴在泥泞尸堆之中，看到的那个恶魔疯狂血腥屠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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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明媚的阳光划过老斯坦福镇，高高教堂钟楼的彩色玻璃窗。伴随着周日礼拜的钟声，辉洒在镇内那一片片拥挤聚集的石头房子和棚户房的屋顶上。
一群鸽子带着令人愉悦的鸽哨声，掠过教堂尖顶上的大十字架，飞向镇外的山坡。
从山坡的树林中慢慢走出了一群维京战士和那些蒙面乔装助阵的郡长亲卫们。
众人驻足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繁华的城镇。
按戴利骑士的建议，兰德森男爵一直耐心等到钟声消失了好久之后，才指着山下的老斯坦福镇，挥了挥手中的战斧。
在戴利骑士的引导下，兰德森男爵迈着好似轻快舞步一样的步伐，向着没有围墙的老斯坦福镇翩然而去。
在他身后，蒙面的郡长被夹行在兰德部的两个精英战士中间。汉特森，肖明，老艾尔森等人也陆续跟上兰德森男爵，走向那充满一片安宁祥和的街镇。
而协战的郡长亲卫们被安排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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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功夫，队伍就走进了城镇中空无一人的街道里。
路边不时有鸡鸭，狗，羊悠闲的逛来逛去。
两边的店铺，民居几乎空无一人。
个别居民看到全副武装走过来的维京战团，都吓得急忙缩回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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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利骑士欠身，向略带好奇的兰德森男爵解释道“今天恰好是星期天，镇上所有的虔诚的基督徒都会到镇中心的大教堂或在家中，做礼拜，向神祷告。所以街上看不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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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心的石砌大教堂和钟楼，从外面看上去相当宏伟壮观。
教堂的大门口两边堆放着许多短刀，长剑等武器。神圣的教堂内是不许人带武器入内的。
兰德森男爵看着这些武器，相当满意的微笑着。
两个战团战士推开了教堂的厚重橡木大门。
只见教堂内五彩长窗投射下片片光晕，无数的蜡烛烛台闪着繁星般的亮光，一片嘈杂的祷告声扑面而来。
教堂里密密麻麻挤着至少有四五百人。
惊恐的居民们看到撒满耀眼阳光的大门处，蜂涌而入的维京战士。许多妇人都开始尖叫起来，老人们则大声的祈祷着，一些赤手空拳的士兵和一些男人向着来敌的方向，挤过人群迎了过来。
站在耶稣受难大十字架下，祭坛上的大胖主教和大部分的神职人员们，看着面前拥挤骚动的人群和突然涌进来的维京人都有点发呆。
一名教堂的苦修修士，披着麻布袍，留着地中海样式的发型，虔诚的举起手中巴掌大的橡木十字架，大声念着以圣父，圣母，圣子之名，分开人群走上前来，直面兰德森男爵。
兰德森男爵微歪着头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
看到对面的野蛮人一动不动，苦修士觉得祷告兴许真是起了作用，震慑住了这些异教徒，就更加卖力的祷告起来，祈祷让这些邪魔退散。
身后的部分人群也开始发出阵阵附和的祈祷声。
胖大主教两眼微微湿润，患难见真情呀！这么个虔诚忠心的修士，自己平时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呢？这次苦难渡过后，一定要升他做牧师侍奉主。
苦修士在祷告中，勇气越蓄越足。竟慢慢靠近兰德森男爵，边祈祷边将十字架轻触在男爵的肩头。
已经感到有些意兴索然的兰德森男爵，看了看伸过来的毫无金银装饰的木十字架，用左手一斧拨开，右手一剑将苦修士砍倒在地。
鲜血四溅下，人群更惊恐的拥挤骚动起来。
挤到前排的士兵和男居民们拥了上来，想抢夺敌人的武器，结局是纷纷被精锐强悍的维京战士们砍倒在地。
蒙面的郡长和戴利骑士被两个兰德森部的精英战士夹着观望着。他们在大批人群的后方，接近祭坛处，发现了老斯坦福镇的商团行会的首领及其下属们。
蒙面的郡长转身指着那群人，向自己的亲卫们示意，亲卫们纷纷张弓搭箭向那里攒射过去。
人群彻底混乱起来，大部分狂乱的向祭坛旁边，教堂后侧的小门奔逃而去。
慌乱中，人群竟拥挤在一起，卡在了门口，一时谁也逃不出去。
不断有老人，妇孺在拥挤践踏中哀嚎摔倒。
反而是维京战士们，并没有过于上前主动砍杀，只是将一些陷入狂乱，反身冲向自己的居民砍倒在地。
教堂里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肖明面对如此难言的局面，一根手指都不愿动。
他看着兰德森男爵慢慢的在战士们的簇拥下，走向祭坛。
浑身发抖，白色长袍下面已一片湿迹的胖主教，还是勉力张开双臂拦在了祭坛前。
胖主教看着不断接近的恶魔们，干脆闭上了双眼。
胖主教心中暗自悔恨。昨晚逃入镇中的溃兵，带来了马丁侯爵战败的消息，他真不该没有听从镇长的劝告一起逃离老斯坦福镇！
人啊，有的时候面对危险，面对艰难的选择时，总会懒惰的自欺欺人，相信自己可能会幸免。
或者装作不知道，不主动的采取行动，去避险止损。只想将自己交给所谓的“未知”的命运。
兰德森男爵看着胖大主教身后祭坛上装饰着金银，宝石，银光闪闪的大十字架是相当的满意。
挥手一剑就将身前这个烦人的胖物斩倒了。
维京战士们一拥而上，开始劫掠一切闪着金银光泽的十字架，烛台，宝箱，杯碗，盘，盆等等一切值钱的物事。
兰德森男爵坐在祭坛台上，看着手下不断将劫掠过来的金银财物堆积在自己的脚下。
在教堂高高穹顶吊着的无数烛光的映照下，成堆贵金属特有的光芒熠熠生辉，渐渐迷醉了男爵的双眼。
蒙面的郡长和戴利骑士在教堂内的尸堆中寻找着仇人，耐心的一个一个的补着刀。
郡长亲卫们还在追赶着外逃的人流砍杀着。
不久后，部分维京战士在汉特森的带领下，离开了教堂，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罗劫掠。
杀戮劫掠的悲剧不断在镇中各处，上演发生着。
夕阳下，肖明站在庄严的钟楼上，看着城镇各处不少房屋被点着后，升起的滚滚浓黑烟柱，感到战争是如此的凶恶残暴。
原本那些好好的父亲，丈夫，儿子，都不知被什么变成了这样肆意杀掠的恶魔。
肖明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愿想。
在迷茫中，肖明又开始诵读心经，想获得哪怕是一刻的心安和解脱。
老斯坦福镇的黄昏真的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