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那摊子烂事,总算被时间卷吧卷吧扔进了犄角旮旯,连点渣都不剩。
网上更是热闹非凡,全被那档萌宝综艺霸了屏。
墨小染那软糯糯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有那天然呆萌的小表情,简直像往观众心窝里撒了把糖,甜得齁嗓子,当之无愧成了全网的心头肉“萌宝小天使”,热度蹭蹭蹭往天上窜,成了男女老少下饭遛弯必备的国民心头好。
简寂一家子,难得过了段风平浪静、只闻娃笑的舒坦日子。
直到这天午后。
阳光暖得正好,透过落地窗,在阳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铺开一片懒洋洋的金黄。
简寂窝在宽大柔软的藤编沙发里,身上盖着条薄薄的羊绒毯,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惬意得骨头都酥了。
手机铃声却像根不识趣的针,猛地刺破了这片宁静。
屏幕上跳着“简父”两个大字。
简寂懒懒掀了下眼皮,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炸开一声裹着滔天怒火的咆哮,震得她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些:
“简寂!是不是你?!公司那几个核心项目的数据泄露,还有那几个老客户突然集体翻脸,是不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你非要我一辈子的心血垮掉才甘心吗?!”简父的声音嘶哑,气急败坏,显然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简寂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她搞的鬼?这分明是墨洐释和楚湫序这两位“活阎王”联手,慢条斯理地开始收网了。
她唇角无声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带着点冰冷的了然。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透过话筒,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哟,您老终于发现啦?反应够‘快’的。”
她顿了顿,听着那边粗重的喘息,慢悠悠地继续往下砸石头:“我呢,也不是不讲情面。您要是现在服个软,规规矩矩给我道个歉,然后麻溜儿地把公司管理权交出来,自己收拾包袱回乡下养老去,念在这点微末的养育情份上,我兴许……还能伸手捞简氏一把。”
“你!你休想!”简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显然是气疯了,“你这个孽障!狼心狗肺的东西!我……”
“那就没办法了。”简寂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声音里的温度彻底褪尽,只剩下纯粹的漠然,“您就好好看着,您那宝贝疙瘩一样的简氏,是怎么一点点……被我捏在手里的吧。”
“你——!”电话那头,简父的怒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混乱的碰撞声和简母惊恐失措的尖叫:“老简!老简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简晕过去了!”
尖叫哭喊声刺耳地灌入听筒。
简寂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那声音极短促,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烦。
指尖一动,直接掐断了这令人作呕的噪音。
世界瞬间清净了。
她刚把手机随手丢在旁边的茶几上,一股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便悄然靠近。
墨洐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骨瓷小碟,上面盛着颤巍巍、绿意盎然的抹茶布丁。
他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动作自然地将布丁递到她手边。
“尝尝?新研究的口味,说是加了点山核桃碎。”他声音低沉温和,像午后拂过湖面的微风。
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先前的淡漠疏离融化成了柔和的暖意,唇角也含着温煦的笑,“刚才……都听到了?”
简寂接过小碟,银匙在细腻的布丁上轻轻刮了一下,没立刻吃。
她抬眼看他,眼神坦荡得像无云的晴空:“嗯。意料之中。”
墨洐释注视着她,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想透过她此刻的平静,看清她心底深处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角落。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坦诚:“简寂,关于你的过去……我查过一些。”
简寂握着银匙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她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嗯?”
“你的养父母曾经对你很不好。”
他没用更激烈的词,但那双墨绿眼眸深处,清晰地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何止是不好?”简寂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厌弃,“简直是令人作呕的极致,贪婪、虚伪、刻薄,拿我当工具、当垫脚石,榨干最后一滴价值后又一脚踹开,我厌恶他们,发自肺腑。”
她说得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锋。
阳光依旧温暖,但她心里某个角落,却因为这坦诚的厌恶,反而涌上一股迟来的、尖锐的酸涩。
她想起了那对给予原来简寂救赎与温暖的亲生父母。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一种疲惫的释然:“至于我的亲生父母……墨洐释,你帮我留意着点就行。别打扰他们,知道他们平安,这就够了。”
这或许是她对这具身体原主,最后的一点责任和交代。
墨洐释闻言,神色却微微一凝。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看着简寂眼中那点不易察觉的、对亲缘的最后一丝微弱祈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撕开这层残酷的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
“简寂,我查到他们就在京市租了房子住下,而且,”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他们和简瑶走得很近,非常近。”
简寂捻着银匙的手指,骤然僵住。指尖那点温热的触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刺骨的冰凉。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心底某个刚刚小心翼翼探出头、想要汲取一丝暖意的幼芽,被“咔嚓”一声,彻底踩碎的声音。
心口像有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了,用力地拧绞!
一阵尖锐的、冰冷的抽搐感瞬间从心口蔓延开,让她呼吸都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脸色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