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跟他们吃饭?反正我是坐不住!”
盛寒警告的眼神转向潘睿的妻子。
那个前两年还妄图给他父亲介绍对象的女人。
“也别想着再往我爸这里塞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捡我妈的成果……”
盛建痛苦地辩解:“我心里只有你妈,小寒,你是知道的!”
“是吗?!”
盛寒的音量陡然拔高,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那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接那通电话?!我妈临死前打了你几十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为什么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害死她的这群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死死地盯着盛奶奶:“当年,是不是这个老太婆跟你那个助理说,公司有重要项目,不许任何人打扰你?是不是她?导致你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个秘密,像一把生锈的刀,被盛寒狠狠地捅了出来,扎得盛建和盛奶奶同时脸色惨白。
盛建的嘴唇嗫嚅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盛福在一旁颤声劝道:“小寒……事情……事情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盛寒双目赤红,“这顿饭,你们慢慢吃吧,我不奉陪了!”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
“还有,别再打什么歪主意了。”
盛寒扯出一抹森然的冷笑。
“我忘了告诉你们,盛欣集团的股权,我爸占10%,我个人占31%,我妻子所持有10%的股份。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家拥有盛欣集团51%的绝对控股权。”
原本盛欣集团是盛建持有30%,周远欣持有21%,其他都是散股。
盛寒出生的时候,盛建的股份赠予了盛寒5%。
周远欣去世后,她名下的股份在盛寒大学毕业后由他继承。
在盛寒进入集团,继承家业的时候,盛建将名下5%的股份赠予他。
盛寒继承集团一年,兼顾着娱乐圈的事情,还把集团搭理的那么好,盛建带着歉意将名下10%的股份转给了施晴。
现在即使不加上盛建,他们夫妻俩在盛欣集团的股份也是没有人能比。
“所以,这家公司是谁的盛,以后谁说了算,我想,你们现在应该很清楚了。”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么多?!
盛寒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高大挺拔的背影决然地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只留下这一屋子的狼藉与惊骇。
餐厅里,死寂蔓延。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餐桌,此刻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唯有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已经播到了阖家欢乐的结局。
良久,盛建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叹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那目光不再有往日的温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小寒……比我有能力。”他沙哑地开口,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盛欣,总归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宣判。
宣判了这群人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已化为泡影。
潘峰的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盛奶奶更是面如金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盛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盛福那张惶恐不安的脸上。
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以后,咱们就不必在一起过年了。这栋老宅就留给你们家吧。”
是他年纪大了,还挂念着那点虚无缥缈的旧情。
可如今被儿子血淋淋地撕开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旧情?
不过是一群附骨之疽罢了。
说完,盛建便不再看任何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门口。
他想去墓地陪陪欣欣了。
告诉她,他错了,是他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家。
身后,终于爆发出了迟来的混乱。
“妈!妈!你怎么了?!”是盛福惊慌失措的尖叫,带着哭腔,“梅珍!快!快喊救护车!”
紧接着是梅珍带着哭腔的应和,椅子被撞翻的刺耳声响,杯盘落地的清脆碎裂声……
整个餐厅乱成了一锅粥。
盛建的脚步顿也未顿,径直走出了那扇让他感到窒息的大门。
屋外,凛冽的寒风吹在他脸上。
夜空中,不知何时绽放出绚烂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半边天。
阖家团圆夜,他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与安新市盛家庄园那场不欢而散的盛宴不同,安洛市施晴的家中显得格外宁静温馨。
小小的客厅里收拾得窗明几净,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家的味道。
只是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打破。
是施奶奶的座机号码。
李蔓菁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妈,嗯,我们不回去过年。”
施晴伸手示意手机给她。
接过电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前两年她被全网黑、被公司雪藏时,这位奶奶连一通慰问的电话都吝于打来。
如今《月衍》爆火,她重回巅峰,这亲情倒是又回来了。
也是,她这样不要脸也不是第一次了。
“喂。”施晴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施奶奶那过分热络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哎哟,是晴晴啊!大过年的,怎么也不说回老家看看奶奶啊?奶奶可想你了!”
“想我?”施晴轻笑一声,“是想我的人,还是想我兜里的钱?”
电话那头的施奶奶噎了一下,随即又用那副慈祥的口吻打着哈哈:“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奶奶,您就别假惺惺的了。”施晴懒得再听这些虚伪的客套,冷声打断,“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我忙着看春晚呢。”
施奶奶似乎被她这不留情面的态度噎得够呛。
半晌才不甘心地又说了几句场面话。
就在施晴耐心告罄,准备挂断电话时,听筒里隐约传来一个模糊的男人声音,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那声音……
施晴的眼神倏然一凝。
“小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