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条僻静的巷弄。
小环抱着一叠刚刚整理好的账目,正准备从总部的侧门返回自己的住处。
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神秘的“玄”字暗号,以及盟主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巷弄的阴影里,几双淬了毒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上了她。
就在她走到巷子中央的瞬间!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从墙头跃下,手中的短刀,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两道致命的寒芒,直刺她的后心!
对方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根本不留任何活口!
小环只觉得一股恶风袭来,她甚至来不及惊呼,瞳孔中已经映出了那两道越来越近的刀光。
吾命休矣!
然而,就在那刀尖即将刺入她身体的前一刹那!
“铛!铛!”
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死寂的巷弄里,骤然炸响!
数名同样身着黑衣的护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如同天降神兵,精准地格挡住了那致命的两刀!
“有埋伏!撤!”
刺客见一击不中,便知行踪暴露,当机立断,便要抽身而退。
可他们,还退得了吗?
只听汪以安一声冰冷的“动手”,巷子的两头,瞬间涌出了数十名手持劲弩的商盟护卫,将整个巷弄,堵得水泄不通!
“放箭!”
“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覆盖了整个空间!
刺客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射成了刺猬,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巷子尽头,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一个穿着管事服,正探头探脑张望的中年人,被两名护卫,直接从车里拖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饶命!饶命啊!”那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片湿热,不住地磕头求饶,“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环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汪以安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他早已料到,对方在发现秘密暴露后,一定会采取最极端的手段——杀人灭口!所以,他早就暗中派了最精锐的护卫,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着小环和所有接触到核心账目的账师。
今晚,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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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商盟总部的地牢里。
那个被活捉的管事,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看着坐在面前,神情冰冷的沈素心,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你……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可是‘慈安基金’的人!我们背后,是贵妃娘娘!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就是跟贵妃娘娘作对,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本以为,搬出“郑贵妃”这尊大佛,至少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却没想到,沈素心听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缓缓起身,走到那管事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慈安基金的人,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叫孙茂,三年前,你还只是扬州街头的一个混混,是郑贵妃的远房外戚,户部侍郎周延,将你提拔到了今天的位置。”
“你利用职权,在扬州为他们搭建洗钱的网络,每年经你手的黑金,超过五十万两。你从中抽头三成,在城外养着两房外室,还有三个私生子,对不对?”
沈素心每说一句,孙茂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当沈素心说完最后一句时,他整个人,已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看着沈素心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鬼神!
他的所有秘密,所有把柄,竟然被对方,查了个底朝天!
“你……你到底是谁……”他绝望地问道。
沈素心没有回答他,只是直起身,对着汪以安,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命令。
“放了他。”
“什么?!”汪以安和小环同时惊呼出声。
“盟主!不能放啊!”小环急道,“他刚刚可是要杀我灭口的!”
“素心,此人是郑贵妃安插在扬州最重要的棋子,也是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们更多罪证的关键!就这么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汪以安也皱眉劝道。
“不。”沈素心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杀了他,或者关着他,都只会打草惊蛇,让京城里那条真正的毒龙,警惕起来,甚至会斩断所有线索,与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他不过是个传声筒,是个小卒子。我要的,不是跟卒子下棋。”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的,是跟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执掌棋盘的人,隔空……博弈!”
她看着已经彻底吓傻了的孙茂,淡淡道:“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任务失败,你的人,全折了。”
孙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地牢,仿佛生怕沈素心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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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素心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
她铺开两张雪白的宣纸,提起笔,沾了沾墨,沉思片刻,随即笔走龙蛇。
很快,两封内容截然不同的信,便一挥而就。
第一封,她没有署名。
信的内容,也写得极其模糊。只是隐晦地提及,江南漕运与盐运,存在巨大的账目亏空,数额之大,足以动摇国本,恳请朝中御史,能南下彻查,还江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写完,她将信装进一个最普通的信封,交给了汪以安。
“找一个最可靠的渠道,将这封信,悄悄地,送到京城都察院,任何一位‘清流’御史的手中。”
汪以安接过信,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敲山震虎?”
“不,”沈素心摇了摇头,“我这是在告诉山里的那只老虎,林子外面,起风了。”
“这封信,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京城那潭死水里。它或许砸不死人,但它激起的涟漪,足以让某些心里有鬼的人,睡不着觉。他们越是紧张,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说完,她又拿起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信封考究,用的是最上等的洒金信笺。
而信纸上,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汪以安凑过去一看,只一眼,他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信纸上,是沈素心那锋芒毕露,带着几分挑衅的笔迹——
“民女沈素心,不日抵京。有些关于‘慈安基金’的生意,想和贵妃娘娘,当面聊聊。”
“素心!你疯了?!”汪以安失声惊呼,“你这是……你这是在向郑贵妃,下战书啊!!”
直接将自己的意图,暴露在最强大的敌人面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素心却只是笑了笑,她将信纸仔细地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最后,在那滚烫的火漆上,重重地,盖上了她自己的私印。
“没错。”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锐利如刀。
“我就是在告诉她。”
“别再派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鬼来试探我了。”
“你的棋盘,我收到了。”
“想玩,我沈素心,亲自进京,陪你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