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为什么要帮您呢?’
‘你要怎样才肯救人?’
‘大人也是爽快人,草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
“大人?大人?”见沈遇坐在书案后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上的书册,孟宣连唤两声,才总算将他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何事?”沈遇抬眸,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恍惚。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孟宣往前凑了凑,脸上满是探究,“这一上午您老走神,叫好几声才应,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真要是遇上难处,不妨说出来,咱俩合计合计,说不定就有法子了。”
究竟是何事,能让这位年纪不大却一向淡定沉稳的沈大人,如此魂不守舍。
沈遇叹了口气,眼尾浮起一层复杂的情绪,“确实有件事,想听听你的主意。”
孟宣的表情越发古怪。
这沈大人居然也有需要他拿主意的时候,稀奇啊!
“不知是何事困扰大人?大人您只管说。”快说快说。
“事情是这样……”沈遇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孟宣。
他与孟宣本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说什么!”他惊呼一声,下一秒又赶紧捂住嘴。
等情绪稍微平复后,这才压低声音惊道:“你是说,乌家兄妹就是劫走文大人的人!
文大人还中了剧毒,乌引章要你同乌云川成亲,才肯救人!”
不过只是过了一夜,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要不是沈遇主动同他说起,他哪怕是想破了头,也绝对猜不到这人会是乌家兄妹劫走的。
这俩人胆子也太肥了,敢从大牢劫重犯,还敢拿这个要挟沈大人成亲,简直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沈遇面色沉重地点头,“如今老师身中剧毒,三日内解不了,便……”
他没说下去,喉结却不易察觉地滚了滚。
文大人是他的启蒙恩师,没有这位恩师,便没有今日的他。
无论后来拜过多少名师,文大人在他心里始终是特殊的。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恩师殒命。
“等等。”孟宣‘啪’地合上扇子,扇柄在掌心敲了敲,“这事还没弄明白呢,您别急着定主意。
咱们得先搞清楚,那剧毒是不是真有那么邪乎,乌引章的话也不能全信。”
沈遇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亮了亮,“你说得对,该先查实再说。”
是他当局者迷,竟连这层都没想透,还要孟宣点醒,实在……
他忍不住露出苦笑。
“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放心,这大夫也是皇上派来的,绝对可信。”孟宣一脸郑重道。
他们一行人为了完成圣上交待的任务,那可是做足了准备。
各种人才都有,连大夫都早已经准备好了。
毕竟这差事凶险,真出了状况,找普通大夫容易露马脚。
而跟着来青州的这位,可是太医院院判的亲儿子,家传的医术,错不了。
……
西街的糖人摊前,老板摇着蒲扇,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周正,下巴上蓄着些胡须。
就那么懒懒散散地坐在矮凳上,既不吆喝,也不招揽,一副买不买随你的模样。
他这小摊上的糖人做得栩栩如生,但生意也就普普通通。
毕竟糖价贵,能舍得给孩子买糖人的家长并不多。
这几日日头又毒,街上更是人影稀疏
有条件的都躲家里避暑呢,谁耐烦顶着大太阳出来晃荡。
这时,一名挎着竹篮的妇人走到了卖糖人的小摊前。
“老板,要一个糖人,我家娃想要一个哪吒。”妇人长相普通,但声音倒还算好听。
老板总算动了,手里的糖稀在他指间翻飞,没一会儿,一个扎着冲天辫、脚踩风火轮的哪吒就成形了。
“五文。”老板将串上竹签的糖人交到妇人手中。
妇人接糖人时,指尖悄无声息地递过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
老板指腹一收,便将字条攥在掌心,面上波澜不惊。
没人留意这转瞬的小动作。
妇人接过糖人,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老板等她走远了,才悄悄展开字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写着时间和地点。
他看完,三两下将字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
没过多久,一本书被放在了沈遇的书案上。
沈遇看到后并未声张,翻开书后,不出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字条。
看完后,他用火折子将字条焚烧,然后再将灰烬扔进了窗外的荷花池。
约定的时辰一到,黄安便寻到了字条上的院子。
夏日午后,日头毒得晃眼,街上连条狗都没有。
他趁没人注意,闪身进了院。
“你就是大人说的大夫?”乌云川听到动静出来,见院中央站着个陌生男人,直截了当地问。
“是。”黄安也不多话,只是点头道。
“行吧,跟我进屋。”乌云川示意黄安跟她走。
黄安皱眉跟上,一路来到了李明智的房间,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文佑堂。
“人在那儿呢,你过去吧。”乌云川退到一边,给他让了个道。
黄安依言走了过去,开始给文佑堂把脉。
这脉越把,他的眉头皱眉越深。
中了如此奇毒居然还能活着!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黄安家里是太医世家,这次他得了皇上的命令,隐藏身份前来青州,配合沈大人完成圣上秘旨。
虽然他不知道这秘旨的内容是什么,但想也知道肯定和青王有关。
黄安既然来了,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只希望自己一身所学,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迎来了第一个任务,就如此棘手。
这毒,他解不了啊!
别说他了,哪怕他爹太医院院判来了,都没这个本事!
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一家也不是专攻解毒的。
比起解毒,他更擅长的是处理内外伤。
这也是皇上派他来的原因。
“这位姑娘,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请教?”黄安松开文佑堂的手,转身看向乌云川。
乌云川打量着眼前这中年男人,眉梢微挑。
既是沈大人派来的,她也懒得摆脸色,便耐着性子道:“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