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眉头一皱,快步往前走去,刚拐过弯,就见到花园里头一棵红花盛开的石榴树下面围着一群人。
其他人大都背对着温宁,温宁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只是,人群旁边站着的那个被一众侍婢簇拥着的粉衣女子,不是华姨娘又是谁!
离得越近,那边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
“快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家姨娘存心想毒害我们姨娘!”
“没有……”
“还说谎!回乐堂的伙计早就把一切都招了!”
随即响起的,是又一声恶狠狠的巴掌声。
方才被打断的那个声音虽然很短暂,但不妨碍温宁听出,那是春喜的声音!
她额角青筋猛地一跳,还没走到过去就厉声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原本围在了一起的几个仆妇之间因此出现了一条缝隙,露出了被围堵在里头,两边的脸都被扇得高高地肿了起来的春喜。
温宁的心狠狠一跳,心里猛地窜起的惊怒让她的脸色仿佛覆上了一层银霜,“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侍婢!”
“姨娘……”
春喜努力睁着哭得红肿的双眼看她,因为脸颊肿痛,连话都说得不甚清楚。
“温姨娘,你还有胆子质问我们!”
华姨娘身旁一个名为杜鹃的侍婢突然厉声道:“你收买药房的伙计替换卖给我们姨娘的药,意图给我们姨娘下毒!我们姨娘只是还没有去找你算账,想先调查清楚这件事,你倒好意思跳出来了!”
温宁没顾得上她,想冲到春喜身边看看她的情况,谁料那几个牛高马大的仆妇立刻走前一步,死死地挡在了她面前,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温宁猛地转头瞪向华姨娘,“华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意图给你下毒了……”
“你还装!”
杜鹃尖声道:“要不是我们姨娘吃药前都会让身边的人试药,这条小命可能早就没了!黄鹂姐姐因此差点没了一条命!幸好黄鹂姐姐只是试药,吃下去的药不多,又及时救治了,这才熬了过来,这会儿还在房间里昏迷不醒呢!”
“温姨娘,枉我们姨娘那般信任你,以为你真心要治好我们姨娘的病!谁知道你看到我们姨娘开始信任你后,就开始搞小动作了!你知道我们姨娘向来都去回乐堂买药,所以叫人偷偷找上回乐堂的伙计,要用你给他的药替换我们要买的药!你就是想毒死我们姨娘!”
温宁荒谬地听着这一切,看着冷冷地看着她却又无法掩饰眉眼间那一丝小得意的华姨娘,哪里看不出,他们在对她设局。
她心中那不详的预感,终究落地了。
“听华姨娘身边这些仆从的说法,你们已是找到了回乐堂的伙计做人证,又何苦来找我侍婢的晦气!”
温宁冷笑着看她,清楚感知到胸腔里那道越烧越旺的怒火,“这件事我从没做过!华姨娘也无权对我身边的侍婢动手!你们这是在动用私刑!”
“动用私刑?!”
华姨娘顿时一脸荒谬地一扯嘴角,“温宁,你别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是你先要毒害我在先,我不过是想找出真相!我早就知道,你这女人不是盏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端庄清丽的声音,“怎么了?今儿可是主公他们举办家宴的日子,你们可别闹出什么事来,打扰到主公……”
“罗姐姐!”
华姨娘见到正往这边走来的罗姨娘,立刻一脸委屈又隐隐得意地凑了过去,冷冷地看向温宁道:“我也不想打扰到主公他们,但我今天差点被温姨娘毒死了!我的侍婢黄鹂因为替我挡了灾,至今还没清醒,我没有直接把这毒妇拉去见官,已是很能忍耐了!”
“什么?”
罗姨娘显然一惊,看了看温宁,又看了看华姨娘,语气严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宁冷眼看着罗姨娘,瞧她的样子,竟似乎真的不知情。
但她会这般刚好地来到这里,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华姨娘快速地把事情说了,罗姨娘眉头紧皱地看向温宁,缓声道:“宁儿妹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会不会是弄错了……”
“罗姐姐!回乐堂那个伙计都亲口说了,是一个女子威胁他,让他把我的药掉包的!”
华姨娘狠狠地看向温宁,忽地,似是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她除了掉包了我的药,还掉包了无忧姑娘的药!”
温宁一怔。
回乐堂是丰临城里档次最高、卖的药品质也最好的药房,除了收费高,没有别的什么缺点。
因此,大多数官宦世家都喜欢去回乐堂买药,陈无忧的药也向来是在回乐堂抓的。
“什么?!”
罗姨娘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大惊失色,厉声道:“盈盈,这件事事关无忧姑娘的安危,你怎么现在才说!”
华姨娘:“我这不是也刚知道不久嘛!就是因为知道事关重大,我才想查得更清楚一些……”
“荒唐,这件事要查,也不该是你查!”
罗姨娘快速打断她的话,瞥了温宁一眼,道:“看来,今晚便是不想打扰主公他们也不行了,来人!带着温姨娘跟我们一起走!”
眼见着罗姨娘身旁的侍婢就要走上前控制住她,温宁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倒是不用劳烦罗姐姐的侍婢了,我跟你们过去,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再如何栽赃陷害也没用!”
看到温宁一脸坦然不屑,罗姨娘不禁蹙眉看了看华姨娘。
华姨娘立刻冷笑着道:“你就嘴硬吧!待会到了主公他们面前,看你还怎么狡辩!”
罗姨娘眸色微闪,没再说什么,道:“走吧。”
温宁没再管他们,见那几个仆妇没再挡着她,快步走上前扶起了春喜,暗暗咬了咬牙道:“春喜,你没事吧?”
她两边的脸颊肿得跟烧红的烙铁似的,温宁无法想象,在她过来之前,她到底挨了多少下巴掌。
她知道这是个没有人权、私刑泛滥的时代。
但她依然无法习惯,也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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