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是...”
杜锦香感受到沈敦落在身上的目光,面皮微微发烫。
“这是香儿姐姐,她可厉害了...”
沈云姝把杜锦香以及廖源和流民村的人介绍了一遍,手头的生意也说了个大概。
沈敦听得惊讶连连,很是佩服:“没想到你除了会吃,做生意也挺有天赋嘛,不愧是我沈敦的妹妹。”
大言不惭。
沈云姝白了他一眼,那边沈望之已经诊好脉。
“沈伯之前可曾染过风寒?”杜锦香问。
沈望之点点头:“刚来的时候不大习惯,病过几天,都过去几个月了,还能诊出来?”
杜锦香道:“肺经稍有迟滞,大抵好得不彻底,沈伯如今可还会偶尔咳嗽?”
“倒是有,冷风吹多了,就会咳几下,一会儿功夫就好了。”
“那便是了,寒淤肺里,一遇凉气便发作。如今盛夏,正好贴几剂三伏贴,应该便无事了。”
王氏听得揪心,又听杜锦香说没大碍,这才一颗心悠悠落回肚子里。
“敦儿,你也来瞧瞧。”
沈敦挠挠头,嘿嘿一笑:“娘,我壮得跟头牛似的,就不用了吧?”
王氏一个眼刀杀过来,沈敦立马噤声,乖乖坐到杜锦香面前,挽起了袖子。
片刻后,杜锦香的声音响起。
“沈大哥没说错,他确实无大碍,身强体健。”
杜锦香又看了下他包扎好的左胳膊,让他换着姿势用了几下力。
“轻微骨裂,三个月内不能使力。这药膏是对的,只是成色不太好,换我这个吧。”
来之前杜大夫考虑到矿场艰苦,容易伤筋动骨,特意让杜锦香带了许多跌打损伤的药膏,这便派上了用场。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竹管递给沈敦。
“多谢小医仙!”
沈敦大咧咧接过,杜锦香则红了脸,收起医箱在沈云姝身边坐下,脸都快埋进了脖子里。
“多大了还是没个正行?瞧把人姑娘吓得!”
见父子俩身体没大碍,王氏彻底放松下来,嗔怪了一声,把沈敦拉到身边坐下,仔细说起了话。
最先聊的自然是沈云姝的花饽饽。
对于她这么快就把生意做起来了,沈望之言语间皆是欣慰骄傲。
“从前你就爱折腾这些新鲜东西,没想到竟能靠这个把家里撑起来。爹一直知道你聪明,却还是小看了我闺女。”
“那还不是跟着爹学的,胆大心细,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边说边比划,众人皆笑起来。
说起大姑的事,沈老爹眉头紧皱。
“这事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娘也从没漏过口风。这么说来那梁家根本就是个火坑,大姐真是...怎么连我都瞒着。”
王氏也叹气:“谁能想到呢?大姐向来打落牙齿活血吞,有苦也是自己咽,好在如今总算是出来了,往后咱们有口饭也不会让她们母女俩饿肚子。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梁家要是再找来,你们不在,咱们一堆妇人孩子,没法给她撑腰。”
沈老爹想说老宅的人,想起什么又止住了,道:“这事实在不行就闹到官府,丢的总是他梁家的脸,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姐和珍儿再回去。”
王氏点头,又问起父子俩人在矿上情况。
“刚来时确实有些难,吃不惯睡不惯,一天五个时辰干完,手都抬不起来。那会真是觉得熬不下去。”说到这,沈老爹笑着拍拍沈敦的肩,“幸亏敦儿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从前我总说他急躁冲动,只会舞刀弄枪,如今这话不能说了,孩子长大了,靠得住了。”
王氏也觉欣慰,握住沈敦的手。
“你在这里好好的,冒险的事可别再做了。我和你妹妹在外头,再苦再累也不怕,就奔着早日赎你们回来,可千万千万要平平安安的。”
沈敦认真点头:“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如今我和这些差役们关系不错,许多地方他们都照应着,比刚来那会轻松多了。”
“那就好。娘这回也准备了点银子,该打点打点。”
王氏把带来的东西一一妥善交代了,尽管差役宽容,见面的时间最多也只能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间。
再见不知何时,但比起上一次分别,大家都镇静了许多。
沈望之叮嘱沈云姝别心急,生意的事总不会一帆风顺,遇到困难实在解决不了,就退一步,让些好处给别人也无妨。
沈云姝一一铭记在心,在经商这方面,沈望之有绝对的经验。
沈敦拉着廖源说了几句悄悄话,明明也是头一回见面,他却是天生自来熟,也不知交代了什么,廖源颇是郑重地点头,沈云姝后来怎么问都问不出。
待他们坐上骡车再次启程,正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晒得人发烫。不等他们决定找个阴凉处歇歇,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暴雨急袭,等找到一个破草棚避雨时,全都淋了个透。
好在雨势来得急去得快,坐上骡车再次启程出发,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身上衣裳就干了。
王氏打趣今日省了洗澡的麻烦,众人正笑着,忽听车夫喊了一句。
“哎呀,山路塌了!”
沈云姝连忙朝前望去,只见前方小道右侧的山坡塌陷了下来,比人都高的土石恰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这怎么办?”王氏一时也惊得没了主意。
“定是刚刚那场大雨惹的祸。”杜锦香皱眉,“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别的路,否则今天怕是赶不回去了。”
这么高的土石,挖也要挖到天黑。
“我去看看。”
廖源跳下车,去前面查勘情况。不一会人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起码有十丈远。”
车夫也没了办法:“这附近就这一条路能走骡车,这可怎么办?”
轻松的心情一下变得凝重,不能按时回去的话,杜大夫那头没法交代,今晚在哪过夜也是个难题。
正发愁间,骡车后方远远传来笃笃的马蹄声,似乎有一支队伍正朝这里来。
果然,没一会人就来得近了,领头的人一身滚金边墨袍,星眉朗目,英姿勃发。
不是魏骁还能是谁?
“魏公子!”
沈云姝眼睛一亮,急忙跳下车,朝他跑了过去。
魏骁一把拉住缰绳,红总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沈云姝嘿嘿一笑,眼神微闪:“去山里探亲的,没想到前头山体塌方,路被堵住了。”
沈老爹是因为军饷犯事的,魏家那位节度使是统领十几万河阳军的人物,说出来多少有点尴尬。
魏骁微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追问,向后招了招手,石玉跟了上来。
“将...公子!”石玉很及时地改了口。
“派人去前面处理一下,一个时辰内,务必疏通。”
“是!”
石玉退下,从身后队伍里点了几十人马去清理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