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表现得怎么样?可有为公子长脸?”
魏骁见她笑得见牙不见脸,明晃晃的得意,不由失笑。
说起来九香斋才是他的自家人,怎么她倒为他长起脸了?
“自然,赢得很漂亮。不过,让你与九香斋老师傅比试,可觉得是欺负了你?”
沈云姝立刻摇头:“九香斋是老字号,信誉高,师傅手艺也是一等一,还同是魏家产业,我要是公子,根本不会考虑别人。况且茶点虽是我供应,可一旦有什么事,砸的却是茶楼的招牌。这样说来,我是占了大便宜才对,哪还有什么不高兴?那也太矫情了。”
魏骁弯了弯唇:“你倒是通情理。放心吧,刘掌柜既应了与你合作,该提点你的,他都会做到,不会有问题的。”
“嗯,我也会常向公子和刘掌柜请教的。”沈云姝捧着脸,甜甜一笑,“你最喜欢哪个口味的点心?这两天我做一些送来。再往后我估计得忙得脚不沾地了,铺子要开张,茶点生意每天现做也要不少时间,花饽饽单子也一个接一个,我估计觉都得少睡些了。”
魏骁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微微蹙眉:“你很缺钱?如果忙不过来,少做一些也不妨碍,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沈云姝支吾一声,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沈老爹的事,只道:“人嘛,不可能一辈子运气好,趁着有机会能赚钱就多挣点,运道不好的时候就可以躺平吃老本了嘛!”
“歪理邪说。”魏骁轻笑,“不过过两天我也要出门一趟,等再回来你的铺子也应该开张了。”
“你也要出门?也对,魏府家大业大,你平日肯定也很忙。那我明天就送来,你喜欢哪个味道?”
魏骁指了指先前的荷花酥:“这个就很好。”
沈云姝点头:“好看又好吃,我也最喜欢这个。”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敲响,石玉走了进来,神色郑重,显然有事汇报。
“那明天再见。”
沈云姝自觉地退下去找刘掌柜了,屋里石玉将刚才得来的消息禀报给了魏骁。
“...军师的意思,想和将军当面商议。”
“嗯,收拾一下,今日就出发。”说着,魏骁顿了顿,“你留下,明日收了她送来的东西再启程。”
石玉愣了下,想起方才少女留下的话音,恍然大悟。
“是,属下遵令。”
沈云姝和刘掌柜签好了茶点供应的契约,定好半个月后双方都准备妥当,就正式把茶点的单子挂起来。揣着刘掌柜给的五两定金,沈云姝高高兴兴回家了。
接下来就是全力准备铺子开业。花饽饽绣样只剩几件大的还没完工,有沈玉春帮着王氏做棉花胚子,进度快了很多。杜锦香的这个主意非常有效,还原度极高,几乎可以做到所见即所得。
廖源把所有木材准备好了就在铺子里忙活了几天,把中央岛台和柜台做好并上了一层漆。牌匾也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挂上去了。
田叔的屏风和藤椅藤桌也完成了,只剩一个竹编隔断过几天就能送来。
铺子里墙面,柱子和地面青石板的翻新也已经完工,几乎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挑个黄道吉日就能开业了。
沈云姝却想先做件事。
“去矿场?”
一日晚上,沈云姝和王氏提了自己的想法,王氏一下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圈。
“是该去,该去,上回给的银子也不知道用完了没有?还有鞋子衣裳也做了几套正好送去,等铺子开业肯定忙得走不开。那咱们明儿就去一趟?”
“嗯,学堂那头也请个假,稷儿跟着咱一块去吧。”
王氏此刻有些激动,直点头:“好好,我下晌去接他就和夫子说一声。也不知道你爹他们怎么样了?可要带点膏药去?这一趟去了,下回怕是又要几个月,能想到啥咱就都带上。”
沈云姝想了想,道:“要不请香儿姐跟着去?顺道给爹和哥哥瞧瞧身体,要有个什么毛病,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药送进去。”
王氏点头又摇头:“香儿到底是个还没出嫁的闺女,咱们就是要带也得跟你杜叔说一声,我看不如请杜叔去,他毕竟是个正经大夫。”
“也好,那就照娘说得办。”
去矿场要当天来回,需得天不亮就出门。王氏当天就把家里做好的布鞋,细棉布窄袖窄裤腿的套衫都收拾好,银子留了十两,其余都兑了碎银塞进了包袱。
给沈稷请好假,等杜大夫回来又把事情说了。然而不巧,明日药铺里走不开,杜锦香便主动提出一起去,又说不会胡乱开药,回来会把脉案给他过目等等保证,杜大夫这才应允。
一家子妇孺,廖源怕不安全,也跟着去,第二日早上宵禁一解,一车人就坐上青骡车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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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场在汴城外西南方向三十里的地方,赶车的马夫也没去过,幸好矿场上运出运进物资频繁,他们运气好,遇上了运菜蔬的农户,跟着找到了地方。
晃悠悠行了近两个时辰,远远瞧见一座有军士守卫的大门,母子三人难掩激动,还没见着人呢,眼圈都开始发红了。
守卫听了来意,让她们在门口等了一会,一个皂衣差爷过来把他们领了进去,还问了几句。得知她们是来找沈老爹和沈敦的,那差爷态度忽然变得热情起来,原本冷冰冰的脸色也带上了几分笑。
“...您儿子是个好样的,上个月矿上火药师走了神,把矿道炸塌了。当时咱们好几个兄弟在里头,要不是您儿子早看出来不对劲,反应得快,如今咱几个坟都立好了。”
王氏膝盖一软,差点瘫下来。
“那他...他没事吧?”
差爷摆摆手:“受了点小伤,咱特意请了大夫给他瞧了,这阵子也没让他干重活,再养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这差爷明显不以为意的态度,王氏和沈云姝怎么会信,当下简直心急如焚,沈稷也小脸紧绷,眉头拧了起来。
众人不敢多问,只脚下走得飞快,到了矿场上差爷们休息的屋子。差爷去叫人,众人翘首盼着,总算没多久,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爷,敦儿!”
王氏哽咽地说不出话,脚下急行几步去迎人,待看清两人模样,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
沈望之自打定居沧县,日子过得滋润,早年的风霜痕迹都养淡了,不说多年轻,气色却一直很好。沈敦更是自小能吃,壮实得很。
如今父子两人并排走来,一个比一个黑瘦,都快认不出来了,怎么不叫人心酸难过?
沈云姝勉强忍住了泪,沈稷却是一头冲出去,扑进了沈望之的怀里,哭着喊爹爹。
“娘,别哭了,我和爹好着呢。倒是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敦扶着泪流满面的王氏,瘦了两圈的脸上却是精神奕奕,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
“还不是担心你爷俩,还说好,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王氏想起什么,略略收住眼泪,拉着他上下仔细打量,果然发现他左胳膊缠了绷带,登时又红了眼圈。
“严不严重?你逞什么强,万一被埋在里头,你让娘怎么办?”
眼看王氏又开始抹眼泪,沈敦赶忙道:“娘,我没什么大事,就是砸到了一下,请大夫看过了,这不是包得好好的,再养一阵就好了。”
“哥,我带了大夫来,再看看,别弄得不好留下隐患。”
沈云姝此刻情绪稳定了些,引着一家人在屋子里坐下,由杜锦香给父子两人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