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钱衡说着,拿出食物和清水递给他们。
从那以后,钱衡时常来看望他们。
他教他们认字,教他们最基础的呼吸吐纳之法,教他们强身健体的武功,甚至开始传授一些粗浅的法术。
他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告诉他们灵仙宗光鲜外表下的黑暗与虚伪。
他对他们而言,是绝望中唯一的光,是再生父母。
他让落梅和落云相信,他们活下来的意义,就是报答这份恩情,并且向那个虚伪残忍的灵仙宗复仇。
落梅的叙述停止了,她喘着气,胸膛起伏,眼中的恨意被一种狂热的感激取代。
“没有钱师兄,我们早就成了丹炉里的一抹灰烬。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给了我们第二条命。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云曦静静地听着,心中为那两个孩童的遭遇感到阵阵寒意与唏嘘。她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明白了你们的苦楚。灵仙宗所为,天理难容。但是,落梅,你知道钱衡救下你们,教你们法术,最终是要你们去做什么吗?那不是复仇,那是灭世之祸。”
落梅猛地瞪向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扭曲的坚定,“那又如何?这个世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钱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他抛下你们,自己跑了。”云曦指出冰冷的事实。
“他本该如此。”落梅几乎尖叫起来,“难道要留下来被你抓住吗?谁知道你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对付他,他逃走是对的。”
云曦看着她那偏执到近乎疯狂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你没救了,姑娘。”
就在这时,林间传来脚步声,怀安和胖丫回来了。
怀安手里提着几条串好的肥鱼,胖丫则扛着一头清理好的小鹿,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之前沉重的谈话氛围。
怀安熟练地开始处理食材,胖丫则利落地将火堆架得更旺。
云曦不再说话,走到一旁坐下,安静地等着。
怀安将鱼肉和鹿肉架在火上,翻烤间,从怀里掏出一些晒干的野草叶,碾碎了撒上去。
很快,诱人的肉香混合着奇异的香料气味弥漫开来,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暂时掩盖了过去的血腥。
云曦接过怀安递来的烤鱼,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香气扑鼻,而且鱼刺已被细心剔除。她不禁赞叹:“很棒。”
怀安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擦了擦额角的汗,“还好我从小就爱练习厨艺,看来没白费。”
另一边,胖丫已经捧起一只烤得焦香的硕大鹿腿,毫无形象地大口啃咬起来,吃得满嘴油光,含混不清地感叹,“唔……好吃,比以前吃的生肉好吃太多了……”
篝火跳跃,映照着众人不同的神情。
怀安的满足,胖丫的酣畅,云曦的沉静,
以及角落里眼神复杂的落梅。
肉香弥漫的夜晚,暂时掩盖了纷争与过往,但每个人都知道,未来的路,远比这夜色更加深邃难测。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屋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树屋内,众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尚在沉睡中。
怀安靠着墙壁,呼吸平稳了许多。
胖丫蜷缩在角落,睡得正熟。
而被缚仙索捆得结结实实的落梅,则被安置在最远的角落,依旧昏迷,但嘴唇偶尔无声地翕动。
最先打破这片宁静的,是一声沙哑而惊恐的惊呼。
“呃啊……我……我的腿?”
金无敌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试图移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如同灌了铅,沉重而麻木,几乎难以动弹。
这声惊呼立刻惊动了浅眠的云曦。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扑到金无敌的草铺边,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欣喜,“舅爷,您总算醒来了……太好了!”
金无敌眼神还有些涣散,茫然地环顾这间充满自然气息,却十分陌生的树屋,声音虚弱,“小云……这……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我的腿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身体,却再次因腰腿的无力而跌躺回去,额头上渗出冷汗。
这边的动静也吵醒了怀安和胖丫。
怀安立刻起身,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行动已无大碍,他快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金前辈,您感觉怎么样?”
胖丫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即使躺着看起来也很是威武的男人。
云曦小心翼翼地扶着金无敌,让他靠得更舒服些,柔声解释道:“舅爷,别急,您受伤很重,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这里是巨人森林边缘的安全树屋,是怀安和……和另一位朋友帮忙找到的落脚点。”
“舅爷,多亏了怀安一路护着您。”她指了指怀安,然后又拉过有些害羞的胖丫,“这位是胖丫,是森林里的朋友,这次也多亏了她帮忙。”
接着云曦深吸一口气,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告知金无敌,“您昏迷后,我们找到了巨人的洞穴。池郁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同伴,他不仅治好了您。而且跟我们一起去打巨人,为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已经打败了那个女巨人,但他被埋伏在外面的昆仑派人抓走了。”
听到“池郁”为了救自己而重伤,金无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云曦的语气沉了下去,带着担忧和坚定,“舅爷,我们必须去救他。池郁是我们的同伴,更是您的救命恩人。”
金无敌愣愣地听着,信息量巨大,让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但“救命恩人”这四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短暂的沉默后,他脸上掠过一丝混着感激和江湖义气的激动,猛地一拍大腿,虽然大腿没什么知觉,但他声音洪亮了些许,斩钉截铁道:“救,必须救。老子这条命是他小子捡回来的,哪有不救的道理!咳咳……”
他说得太急,牵动了内腑,忍不住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树屋最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