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澈下颌骨动了动,包袱丢去了桌上。
“喊我什么?”
嗓音近乎自齿缝溢出。
他分明听见了,花瑜璇不知他为何要问,还没逃就被逮住的恼意加上方才的气恼,一股脑儿地冲上头顶。
“姐夫!”
“再喊一遍。”
裴池澈紧紧扣着少女细白的腕子将人又往屋内拉了一把,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很响,花瑜璇身子又一颤。
“姐夫。”
嗓音明显低了下去。
裴池澈冷沉着脸,直接将人抵在了门后,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下一瞬薄唇压了下去,堵住了她这张恼人的嘴。
“唔……你……”
声音被他吞下,花瑜璇猛地瞪大了眼。
眼前男子无限放大的俊脸阴沉无比,眼底深暗一片,阴霾密布,似黑化的迹象。
不由令她胆颤,奈何后背抵门,退无可退。
她唯有使劲推他,竭力挣扎。
裴池澈却紧紧将她桎梏在身前与门后,一手捏住她单薄的肩头,一手掐住她的后颈,仿若铁钳,令她动不了分毫。
凉薄清冽的气息在她唇上碾压辗转,毫无章法,仿若带着滔天的怒火,强势掠夺着她的呼吸。
花瑜璇僵住了身子。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时,他放开了她。
“花瑜璇,你已是我的妻,想去哪好好说。今后若再有此事,休怪我脾气不好。”
届时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花瑜璇红肿着唇瓣,不吱声。
裴池澈看到她的唇,心下不由一软:“已半夜,回床榻歇息。”
“不去。”
“嗯?”
“我去小书房睡。”
她抬眼看他,双眸眨眼盈满了水雾,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裴池澈沉沉回视,看到她眼眶内翻滚的泪花,心头再度泛软:“随你。”
得到了允许,花瑜璇打开了屋门,抬步往外。
望着她行走时摇摇欲坠的身子,裴池澈不由跟去。
花瑜璇不知他跟来是为了防止她再行逃走之事,还是想知道步摇是否真的在小书房。
一进小书房,她便掌灯,从抽屉内取出小锦盒,一把塞去男子怀里。
“还你!”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裴池澈将小锦盒拍在了书案上。
只这么一下,花瑜璇软绵绵的身子微微颤抖,教他不由蹙眉。
他是洪水猛兽不成?
烦躁尤甚。
裴池澈阔步回了主屋。
拎起桌面上的包袱在桌面上掂了掂,里头似乎有金银细软发出的声响,抬手捏了捏,还有衣裳。
逃?
她逃得了吗?
裴池澈冷着张脸,抬步出了院子。
花瑜璇透过窗户看到他的身影,脑袋探头一瞧,院子外似乎传来说话声。
很快,男子关上院门回了主屋。
经过小书房门口时,他眼尾余光都不带扫一下。
花瑜璇的心如坠冰窟,钱财都被扣了,眼下是逃不了了……
罢了,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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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晨曦洒满院落。
昨夜逃不了,又睡得晚,等她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院中,候着几人,有带着一双儿女的公孙彤,还有素来怕热不愿在日头烈的时候出房门的裴蓉蓉。
花瑜璇出了小书房,准备去卧房净房洗漱时,就看到他们等着她。
“婶婶,婶婶,据说你昨夜准备逃跑?”
“婶婶要去哪里,带上我们呗?”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抱住她的大腿。
听到他们的问题,花瑜璇四周搜寻裴池澈的身影。
“五弟在前院,此刻正被爹娘问话。”公孙彤难得柔了声音,“弟妹,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瑜璇不便说裴家目前遇到的困难,毕竟公婆有意瞒着,她若说道出来,怕是不妥。
她只是有疑问,自己准备逃跑一事,是谁告诉大家的,就连两个小家伙都知道了。
裴蓉蓉瞧出花瑜璇所想,道:“昨儿夜里,哥哥让莫拳他们将你们的院子围了一层,竹林也围了一层,包括七哥八哥的院子一起,后院又围了一层,整个府邸又围了一层。”
“出动了府中所有护卫,从半夜开始护卫们就开始在猜缘故。”
“既然是我哥要求围起来的,那肯定不是围他,最里层是你们的院子,那目的只能是围嫂嫂你。”
“如此一来,护卫们都猜想是五少夫人要离开,五公子这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到了清早,阖府上下全都知道了。”
“爹娘知道后,第一时间将哥哥喊去,问了不少问题,哥哥不说。”
“他不说,那就是默认。”
“我与大嫂嫂觉得事情严重,就来等你。”
裴蓉蓉说罢,细细盯着花瑜璇的眉眼。
公孙彤看了眼桌面上一捆医书,一只包袱,也不问旁的,只温声又道:“弟妹醒来后,还是去趟爹娘跟前为好。”
医书是谁人的,她不用想也知道。
花瑜璇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瓜,让他们放开她的腿,这才道:“容我洗漱。”
一刻多钟后,姑嫂三人带着龙凤胎到了前院。
裴蓉蓉到了母亲身旁:“嫂嫂才起,还没用早膳。”
姚绮柔便吩咐徐妈妈去取早膳来,自己柔声问花瑜璇:“池澈欺负你了?”
婆母这一问,花瑜璇便想起昨夜被某个人嘴对嘴那啥了,当即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姚绮柔剜了次子一眼:“都是你。”
裴池澈仿若没事人一般,瞧得姚绮柔愈发来气。
“娘,您消消气。”
公孙彤走去婆母身侧,轻声耳语,将自己看到的小包袱与医书讲了,也讲了自己的判断:“看来是五弟与弟妹闹了别扭,弟妹一气之下想要离开,五弟约莫也是气头上,喊府中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裴池澈暗自叹息。
那群蠢货,让他们做事,做就成了,闹得人尽皆知……
看他怎么罚他们。
大儿媳与妻子所言虽轻,裴彻却听得清楚,当即怒喝次子:“说,你怎么惹瑜璇生气了,连离开都只带一只小包袱?”
旁的贵重物什都不带,只一只小包袱能装多少,那有多心寒才会如此啊。
“你若不说,家法伺候。”
裴彻嗓门粗沉地吼了一声,侧头悄然问裴彦:“这方面咱们家家法是什么?”
裴家哪有这方面的家法?
裴彦当即胡诌了一个:“打六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