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瑜璇惊愕得睁大眼。
由于被他突然拉入怀里,她的两只胳膊被迫折叠在身前,此刻连忙用小手臂使劲推他。
“你要拉手就拉手,抱我做什么?”
他都没穿衣服。
相对拉手与拥抱,还是拉手容易接受些。
裴池澈却不放手,清冽的气息伴随话语拂过她的耳:“倘若是我说话语气重,你多担待。”
他的声音凉薄,此刻却如春风般冷意中裹挟着初春的暖。
花瑜璇怔了怔。
大反派如此,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既然他给她台阶下,那她自然也该给他一个台阶,遂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倘若我不去打水,那些人就……”
“他们本就是有备而来,不能怪你。”
“你都说不怪我了,能不能放开我?”
“为何?”
“你都没穿衣服,我不好意思抱。”
裴池澈低笑:“你又没抱我,是我抱你。”
“???”花瑜璇诧异一瞬,柔声道,“快松开吧,方才缠的纱布都松了,得重新缠。”
闻言,裴池澈这才放开她,到底不敢看小姑娘的眼,很快背对她坐好。
花瑜璇重新缠纱布,趁机问:“那我现在问你审出什么来,不会生气吧?”
裴池澈也不说生气不生气,径直回答:“本县县令詹建荣,他有个独女名唤詹敏,此女便是唆使赵达等人前来作恶之幕后主使。”
花瑜璇一面缠纱布,一面思忖,很快联系起来:“先前在镇上遇到那个富家小姐便是这个詹敏,她是县令之女,因为钦慕你,所以才有赵达上门这一出。”
听得钦慕一词,裴池澈只觉得恶心,但还是艰难地“嗯”了一声。
花瑜璇忽然惊呼一声:“裴池澈,你有没有发现,你才是问题的源头所在。”
“嗯?”
“你在守备军与赵达有不愉快,他怀恨在心。你在守备军演练比试时,被詹敏瞧上。他们就想来羞辱我,好让我与你的夫妻关系被破坏。我就说嘛,不让你从军,你非从军。”
裴池澈短促低笑,不得不说小姑娘的脑子就是灵活。
“所以此刻你是在怪我?”
“对啊。”花瑜璇也不知为何胆子忽然大了些,“你才是问题所在,你好意思凶我的吗?”
“我,我凶你?”
“嗯。”她点点头。
裴池澈气笑了:“我说话是重了些,与凶有什么关系?”
“就是凶了。”
花瑜璇手上带了恼意,按住纱布,绕去他身前,在他胸膛前打了个结。
见小姑娘娇蛮的本性露出些许,裴池澈略略摇首:“行,我凶了。”
“那还差不多。”她似娇似嗔地嘀咕一句,下了床,从衣柜里帮他拿了件衣裳出来,抛去他身上,“喏,穿上罢。”
裴池澈拎起衣裳,慢条斯理地套身上,穿袖子,系带子。
他好像明白些什么,似乎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对他好。
片刻后,熄了灯,夫妻俩并排躺在床上。
躺了小半刻钟,裴池澈伸手去捞里侧睡着的花瑜璇。
哪里想到平日里瞧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此刻像是一条怎么都按不住的鱼,乱蹦着。
“怎么了?”
“我想起来还是有气。”
“因为詹敏赵达?”
“不是,今日我去打水的时候,马阿婷又说我了。”
“别理她。”
“我理了,我不光理了,还说你对我有深厚情意。往后马阿婷若有胆子来你跟前说什么,你要说你很喜欢我的,知道吗?”
裴池澈一怔:“很喜欢,为何?”
“假装说说,咱们总得在一条阵线上吧?”花瑜璇很快反应过来,“你莫不是对马阿婷有意思,所以拒绝我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裴池澈一个头两个大,“行了,我很喜欢你,成罢。”
“成。”花瑜璇这才往他怀里钻,抬起他的胳膊搁在她的身上,“这样抱着我,后背是不是舒服些?”
少女嗓音软乎乎的,身子更是软乎乎的,如此往他身前钻来,无端惹得他身体紧绷。
“嗯。”
裴池澈觉得嗓子眼有些哑。
说她心大,是真的心大,他好歹是个正常男子,她如此这般,似乎毫无防备。
“花瑜璇。”他唤了一声。
大抵是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耳朵,她挠了挠,嗓音已然有了眠音:“困了,我想睡了。”
“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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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
裴家小院内,众人用罢早膳,各自忙碌。
裴星泽裴文兴照旧看书做学问。
裴明诚打着哈欠:“我得去补个眠。”他拍拍裴池澈的肩头,“那些人早些带走吧。”
裴池澈颔首:“嗯,我想过了,让县衙的人来带走似乎不太妥,我得出些人一并过来。”
“如此最好。”
裴明诚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出了二房小院。
裴彦则在兄长裴彻的搀扶下,站到了扶手栏内,兄弟俩一人一端,一个练习站立,一个则翻上翻下耍起双杠来。
花瑜璇瞧了眼,被婆母喊了过去。
“瑜璇,还有阿彤,你们随我去寻一寻挖井人。”
“好。”花瑜璇与公孙彤双双应声。
婆媳三人在村里走了一圈,打听到本村没有会挖井的人,说是邻村有。
经过村中大树下,赵达等人还绑在木桩子上,个个低垂着脑袋喊饿。
村里大人小孩轮流盯着他们。
婆媳三人见状便放心回家。
她们一进自家院子,隔壁邵大娘便隔着篱笆墙问她们:“听说你们在寻挖井人?”
“嗯,挖井是个技术活,很有讲究,我想着让专门干这个营生的人来做。”姚绮柔道。
“我知道咱们这片地谁会挖井,你们如果真要请人,我可以帮忙去喊来。”
姚绮柔言笑晏晏:“那敢情好,麻烦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邵大娘笑着说,“这个挖井人,你们也认识,就是赶车的小汪。”
“是汪大叔吗?”花瑜璇问。
邵大娘点点头:“对,就是他,他会做很多活。”
“养家糊口不容易。”姚绮柔道,“那请大娘帮我们去请,往后我们家的井水,大娘随便来打。”
“好。”
邵大娘含笑应下,转身回自家院子关了门,就出发。